王贵妃生生地咽了口唾沫,定睛看向尚奕,却见他玉雪般的脸颊上迅速多了几道红痕。
“尚奕……”贵妃的声音都有些沙哑了,却不知要说什么好。
赵尚奕给打了一巴掌,却很快定了神。
“母妃,孩儿是真心的。就如同三哥说的一样,那些什么孤鸾、什么凤命,本就虚无,孩儿并不在意,也不惧怕,只要是养真妹妹,孩儿一概都会接受!”他抬头看着王贵妃,声音十分的清晰而坚定。
王贵妃冲动之下打了尚奕,本来极为后悔,可突然间听见尚奕说这些话,贵妃的双眼缓缓睁大:“你、你说什么?”
赵尚奕俯身慢慢地磕头下去:“孩儿求母妃成全。”
王贵妃复又深吸了一口气,但却无法挥去胸中的窒息之意,脑中甚至都隐隐地有些发昏。
“你……”贵妃定定神,看着面前的少年,“你可知,你向来是母妃的心头肉,为了你、为了你母妃愿意做任何事!”
赵尚奕心头一动,正要抬头,贵妃又道:“可、可如今,你竟轻易地想要为了一个女人而死,心甘情愿地去当别人的替死鬼,你……又把母妃置于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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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曦知不顾程晋臣的阻拦,到底偷偷地摸到了祈德宫。
在宫门口往内打量的时候,遥遥地果然看见在大殿正中的廊下,跪着一道身影。
“真的是尚奕!”赵曦知几乎脱口而出。
程晋臣本想拉住赵曦知,但见尚奕当真还直挺挺地跪着,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此刻赵曦知已经拉住了一名祈德宫的太监问道:“贵妃娘娘是怎么了?尚奕向来恭顺,怎么也能惹怒她不成?”
那太监满脸苦色,却也不知究竟,更加不敢多言。
赵曦知又问道:“跪了多久了?”
太监才说道:“快半个时辰了。”
赵曦知脸色微变:“这是要尚奕的命吗,贵妃敢情是失心疯了?”他跺了跺脚,竟纵身跳入了祈德宫内。
程晋臣在后面看着,暗暗叫苦。
且说赵曦知奔到了殿前,一把拉住了赵尚奕,手才碰到他的手臂衣袖,就觉着那缎子的衣袖冰凉,就像是握住了一片柔滑沁寒的冰片似的。
“尚奕!”赵曦知俯身看去,却见赵尚奕原本就如冰雪的脸上更是毫无血色,双眸低垂着,格外长的睫毛一动不动,像是给寒风冻僵在脸上了似的。
他整个人静静跪在地上的样子,看着像极了一尊冰冷的玉雕。
赵曦知看的格外惊心,忍不住大声叫道:“来人,来人,传太医!”
此刻祈德宫中早有太监宫女纷纷走了出来,见状慌乱。赵曦知一把抱住赵尚奕,回头之时,却见王贵妃也从殿中走了出来。
赵曦知不由叫道:“四弟到底做了什么让贵妃娘娘动怒到这种地步,他的病才好,是要让他死吗?”
王贵妃见了赵曦知本满心不快,但目光转动看见毫无反应的赵尚奕,不由也慌了神,她顾不得理会赵曦知,忙扑向赵尚奕。
先前贵妃跟尚奕母子两人言语不和,赵尚奕知道无法说服贵妃,便跪在殿前,想要求贵妃回心转意。
谁知这件事上,王贵妃是铁了心的,本是有些赌气,不想竟然这样。
但王贵妃如此狠心惩戒尚奕,除了想断了他如今要讨养真的心愿,还有一件,是因为赵芳敬。
赵芳敬主动跟宁宗提出要娶养真,这件事情,整个皇宫乃至放眼天底下,除了宁宗跟赵芳敬知道外,第三个人就是她王贵妃了。
好不容易赵芳敬挺身而出,贵妃自然不能再容坏事。
是夜,赵尚奕服了汤药,总算缓缓醒来。
他首先看见的,是面前贵妃带泪的脸。
尚奕哑声道:“母妃……”
王贵妃把手中的汤药碗放下,俯身抱住尚奕。
尚奕心中难过:“母妃、不要哭……”
贵妃流着泪,终于轻声道:“好孩子,你的心母妃自然知道,但是母妃、母妃不是不想你娶乔养真,只不过现在还不到时候,母妃答应你,再过个几年,再过几年一定让你随心所愿。”
赵尚奕才醒来,听了这话并不是很懂,但眼中却慢慢地有了些许光亮。
“然而,”贵妃流着泪道:“在此之前你一定要学会忍耐,你要相信,母妃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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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赵尚奕之事后数日,程晋臣跟赵曦知两人习武完毕,一块儿到偏殿休息。
喝了两口茶,赵曦知便说起尚奕之事,又叹道:“原先只见贵妃疼尚奕疼的什么似的,谁知狠心起来也着实够铁石心肠,那天要不知咱们赶过去,怕尚奕真的冻出个好歹来。”
程晋臣问道:“还是不知什么缘故?”
赵曦知摇头:“大概就如你猜想的一样,是为了乔养真吧……我想,贵妃因为知道了养真的孤鸾命格,自然不喜欢尚奕跟他接触。”
“虽然如此,但为此差点害了四殿下,未免有些太过了。”
赵曦知叹息:“其实有什么呀?看尚奕那样子,倒像是真心喜欢乔养真的,我倒是对尚奕有些刮目相看了,原本以为他弱不禁风的,比个女孩子还娇弱呢,没想到竟然敢为了乔养真跟贵妃硬抗……哈哈。”
程晋臣见他当作一件趣事般,一时苦笑。
赵曦知又仰头叹道:“只看在尚奕这般毅力上,我倒也该祝他心愿达成,希望他能跟乔养真白头偕老,把那劳什子的孤鸾、凤命统统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也罢。”
gu903();程晋臣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说道:“殿下只顾说别人,怎么不多为自己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