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节(2 / 2)

gu903();只是人死之后,这些功过再如何评说也已经不重要了,百姓们只知道,黎慎礼死后,他们十分畏惧军队溃散,西戎军趁机屠戮,是应翩翩及时出现,稳住了局面,并且留守在了平明关。

一时之间,边关一带的百姓们人人感激涕零,莫不交口称颂应侯仁义。

至此,其实应翩翩的威望已经足够了,同时伴随着这呼声的,是西戎越来越猛烈的战火。

“阿玦,你看一看外面。”

黎清峄按住应翩翩的肩膀,将他推到窗前,说道:“那些人前来请命,希望你能够登基为帝。”

应翩翩看向外面,那里有着层层叠叠的人影,为首的大多是武将,也有一部分从京城随出来的文臣,后面的则是身穿盔甲的普通士兵。

黎慎礼御驾亲征,带出来了小半个朝廷,这些人纷纷跪下,起立,再跪下,起立……请应翩翩称帝。

这样的仪式在黎清峄没到的时候就开始了,已经持续了几天。

应翩翩静默不语地看了一会,忽而展颜一笑,说道:“今天的人,比昨日多出了很多。”

他眼波幽幽,唇角的笑容颇有沉着冷定之意,望着这一幕,却不知心中在想什么。

黎清峄也轻笑起来,说道:“你这小子,也不必跟你舅舅装相,今日又多来了这些人,是因池教主以七合教教主的身份公开发出江湖令,表明七合教上下愿奉你为主,无有二心,若无你的授意,他又如何会那样做?”

应翩翩微微一笑,果然并不否认:“舅舅说的是,这确实是我的意思,因为时候已经差不多了。”

黎清峄的声音中带着喟叹:“是啊。阿玦,现在万事俱备,只要你想要,那个皇位对你而言,已是探囊取物,唾手可得。”

他转过头来看着应翩翩,窗外的晨曦像是层薄纱般笼在脸上,朦胧得让人看不真切悲喜。

“你想当皇帝吗?阿玦,你当真做好了当皇帝的准备吗?”

黎清峄说:“你可想过如今登上皇位要面对的一切?你将不是什么盛世太平之君,你要面对强大狡诈的敌人,要顾惜千千万万的子民,要时时提防身边任何一人别有居心的算计……你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皆将不再属于你自己,而是牵系到世事时局之变。”

他深深地看着应翩翩,眼中有疼爱,也有不舍,但还是慢慢放开了握在他肩头上的手,轻声道:“如果你愿意,你就出去,迎接他们的朝拜吧。”

黎清峄看着应翩翩,自己也不知道心里在期待着一个怎样的选择。

而过了片刻,应翩翩吸了口气,说道:“好。”

是的,其实成为一国之君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尤其是在这种危难之际,即将面临的一切,他也已经在心中想了无数遍。

可是他还是想要当皇帝。

儿时他曾经立志,想要做一名像父亲那样的大英雄,奋勇杀敌,保护百姓,虽然身体不佳,父母双亡,依旧练武不辍,熟读兵法,一举高中之后踏入仕途。

他曾经春风得意,高台走马,也曾绝望消沉,饱经摧折。

那些身不由己,随波逐流的日子中,他的心中也有过憎恨,有过畏惧,有过动摇,而无数次的危机与奋发之后,他终于走到了今天。

前方依然有着那么多的危险,或许日后还会遇到更大的磨难与屈辱……可他的信念还在。

所以,他无畏前行。

他将与这个世界战斗到最后一息,他赢,或者死去。

应翩翩昂然一笑,说道:“舅舅,你就看着吧!”

黎清峄不禁闭了闭眼睛。

应翩翩大步走出门去。

黎慎礼御驾亲征之时,却将传国玉玺也一并带出来了,此时就捧在为首叩拜之人的手中。

应翩翩将玉玺拿了起来。

这不是他第一次触碰玉玺,而此时,他却不用再将这枚沉甸甸的印信交托到任何人手中,因为从今之后,他就是国君。

“将它接过来之前,我想了很久,为何要当皇帝。”

应翩翩忽然开口说道:“大概是因为,在这个位置上,可以做很多事情,实现很多心愿。”

有人惊愕地抬起头来看着他,应翩翩却神色自若,徐徐说道:“我想将蛮横无理的侵略者们赶出这片土地,让他们再也不敢有丝毫进犯,我想为这个国家的百姓们带来安宁和幸福,让他们不必流离失所,骨肉离散,我想看到,即便是奴籍的后代也能被人称作英雄,世族与寒门之间不再倾轧对立,相互仇视……我想要天下人来见证我完成这一切。”

他看向众人:“所以,我不会再推辞诸位所托。虽然今日无典礼,无宗庙,无袍服,但我会让各位永远不会忘记,你们今日所作出的选择。”

应翩翩说了这番话之后,周围一时间鸦雀无声。

会跪在这里请命的人,当然都是希望他登基的支持者,但实际上这些人的心中对于整个国家的未来将会如何发展,也是一片茫然与忐忑。

应翩翩还这样年轻,他们不知道自己的选择对抑或是错,就算是跪在这里,也不由得在心中暗想,面前这个人从小并没有受到皇室的教育,他真的具备一国之君所应该具备的能力吗?真的能够带领穆国走出危机,创造出新的辉煌吗?

没有人能够给自己一个确定的答案,他们只能怀着希望与不安,等待着任何可能到来的结局。

谁还敢想什么世族寒门,百姓安定,如今这形势,大穆自己内部的朝廷都分成了两个,不亡国就不错了!

可应翩翩就是敢想敢说,而他所说的话也并不是夸夸其谈。

这个年轻人的身上总是出现奇迹,他能从尸山血海中活下来,在父母双亡的情况下独自咬着牙来到京城;他被宦官收养,受尽议论耻笑,却成为本朝唯一一位连中三元者,让世上其他出身卑微的人都看到,只要你够强,无论门第如何,都能扬眉吐气;他受人算计,身患疯疾,却挣扎着跳出了傅家充满阴谋的泥淖;他打败了这些年来,仿若不可战胜的西戎……

他这个人站在这里,就似乎是在告诉所有的人,这世间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只看你敢不敢想,敢不敢做,能不能扛得住,这世上没有谁能阻拦他,打压他,摆布他,因为他从未屈服。

应翩翩说话的时候,他的眼中闪烁着一种叫做韧性的东西。

担忧与畏惧依然存在,但人们看着他,心中似乎也多了一些去面对的勇气,去改变的信心。

也不知道是谁第一个拜伏在地,紧接着人们纷纷拜下,高声说着:“参见陛下!”

这一次,他们的跪拜,不是因为权衡之下的选择,而是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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