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傅寒青说了这一句,深吸了口气,慢慢地道:“如果你愿意想一想咱们过去可以相处的多快乐美好,愿意重新把我们之间的感情找回来,那我们明明可以过得很幸福。”
“韩寜算什么东西?他不过一介江湖武夫,自小与你的生活天差地别!他能够理解我们过的日子以及那些朝堂纷争吗?他了解你儿时的经历吗?他能陪着你谈诗品酒,说画论文吗?阿玦,你可知道七合教杀人如麻,高位者都是通过武斗上位,阴暗卑劣的事,他们做的绝对比傅家只多不少,等有一日你看清楚了他的真面目,再后悔可就晚了。”
傅寒青的话中带着几乎压抑不住的愤恨,应翩翩形状优美锋利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脸上那漫不经心的神色退却,片刻后,闭上眼睛,轻轻笑了一下。
“好吧,你既然那么想听实话,那我也好好的告诉你——傅寒青,起码今天你的这番话,他就不会说。”
应翩翩站起身来,逼视着他,以从未有过的正色冷冷说道:“你口口声声说咱们一起长大,情分非同,那你又了解我多少?你知道我想做什么、想要什么吗?你看不起宦党,也看不起我的父亲,我却被他养大,受他深恩,当他是我在这个世上最重要的亲人,最起码远胜于你傅家!”
“我自幼苦读,考取功名,是想让父亲因我而骄傲,能够稍微洗脱污名,但我的一切却都在你家人的手中一一毁去——不光是你爹的卑鄙无耻,还有你的自私自大!”
傅寒青说道:“那些事情大部分都还没有发生!”
应翩翩却对他的话毫不理会:“但是韩寜永远不会这样。只要我想做的他都会支持我,我在意的亲人,他也都十分敬重。他不在乎你我过去发生了什么,但支持我摆脱这些纷扰,做我自己想做的事。”
应翩翩淡红色的唇角略微上勾,嘲讽道:“瞧见了吗?他对我的感情有满足,仕途有益处,我跟他在一起的好处太多,活得不知道有多么的轻松快活,如今不但立下大功,青云直上,就连七合教都成了我的助力了,大好前程指日可待。”
“而你呢?高贵的傅将军,你这位天之骄子能给我什么?你为了让我留在你身边,再一次把我一切辛苦挣来的事业都给毁了!你这个就会在背后捅刀子拖后腿的废物!”
应翩翩接连数日沉默寡言,根本就不爱搭理傅寒青,但如今既然要说,索性就字字如刀,毫不留情,说了个痛快。
应翩翩说完之后,不耐烦地挥挥手,低声道:“滚罢。”
傅寒青却没动,重重一握拳,索性道:“你说的都对,我是混蛋,自私透顶,可是你说了这些能怎么着?就是那姓韩的再怎样什么都好,你也这辈子都见不着了。你这辈子只能跟我这个混蛋过,你一天惦记着他,我就这样把你看在院子里一天!”
应翩翩眉心一跳。
“我也在努力的改,你看,我不是变了不少吗?说不定再改几年就改好了,就是改不好,你嫌弃也没用,你身边的人只会是我!”
傅寒青的指尖从应翩翩秀美的侧颊一抚而过:“所以我劝你最好还是学着接受我,不然不开心不舒服的人最后还是你。只要你接受了,咱们就能过得很好,你的仕途,你的家人,包括你父亲的旧案,我都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他笑看着应翩翩,但实际上浑身都在发抖,心中更是针扎一般的刺痛与绝望。
从应翩翩的眼神中就能看出来,应翩翩一定是恨死他了,他不光是不如那么一个韩寜,他可能在对方的心中,根本就是这世上最仇视厌恨的敌人。
既然如此,索性也就破罐子破摔吧,正好他们两个都不用装了。
左右他这些日子的幻梦已经彻底宣告破碎,什么和好如初,同游山水,一生一世……都不过痴心妄想。
那么,最起码让他能留住这个人,阻止应翩翩走向重生时选择的死亡终点,能相守一天,就是一天。
“对了,我忘了告诉你。”
傅寒青又仿佛想起了什么一样,古怪地笑了一下:“咱们本来之前就是要结契的,我也决定在这里补上。再过几天一切筹备好了就举行仪式,那之后,咱们结发同枕,长相厮守,所以,你要准备好啊。”
每一个字的出口都让他的心中疼痛欲裂,说完之后,再不停留,立刻转身大步地走了。
傅寒青怕他走晚一点,所有绷紧的情绪就会彻底失控,又会像那天一样在应翩翩面前跪下来痛哭流涕,又或者是狠狠抱住他,两个人一起死了算了。
他不知道该拿这个人怎么办,恐吓不行,哀求不行,强迫不行,可是放开手,更加不行。
傅寒青出门时脚步极快,邹胜酋站在外面听得入神,一时没有躲开,索性如同刚到一般,大大方方地迎上去行了个礼:“将军。”
傅寒青却没有理他,径直出了院子。
傅寒青在战场上所向披靡,大约打出生以来就没有如此挫败过,他在应翩翩的面前,混到的待遇很有可能还不如自己。
邹胜酋的脑海中猛然闪过了这个念头,心里倒是产生了一种别样的愉悦感。
他刻意在外面等了一会,确定傅寒青不会再回来了,便整了整衣服,微笑着走到应翩翩虚掩的房门口,轻轻在门上敲了敲。
敲完之后,邹胜酋等了片刻,里面却一点声音都没有。
他稍加犹豫,还是轻手轻脚地走进门去,发现应翩翩正坐在椅子上,不知道在思量着什么,白皙的侧脸与脖颈在有些暗的光线下莹然生光。
听到动静,应翩翩连头也没抬,只漫然道:“我让你进来了吗?”
邹胜酋从善如流地认错道:“抱歉,是小人自作主张,不知礼数。只是刚才听见您与将军发生争执,小人有些担心,所以才斗胆进来看看情况。您没事吧?”
邹胜酋问是这样问了,倒也没有指望能得到应翩翩的什么答案。
毕竟对于应翩翩来说,他只是一个再不起眼不过的下人,而且还是傅寒青那边的人,讨厌得很。
应翩翩顶多会让他滚,或者嗤之以鼻地轻哼一声。
不过这一次,邹胜酋却猜错了,良久的沉默之后,他忽然听见应翩翩低声说道:“你说,难道我这辈子真的都不能离开这里了吗?”
他的声音中带着少见的软弱与信赖,其中甚至有一点点的颤抖,就像是风中花抖落的蕊,在人的心湖中触动了浅浅的微波。
邹胜酋猛然一怔,在那个瞬间竟不知所措。
他一向善言,此时在心里搜肠刮肚地想着可以给出的最好安慰,却发现自己的身份立场,根本不配说出任何话来。
他只能只能呐呐地说道:“将军他真的很喜欢你……你们原来认识了那么多年,也是有情分的。”
应翩翩笑了一声,慢吞吞地重复道:“认识了那么多年……”
他唇边带着朦胧的笑意,顿了顿,又说:“那你知道我那么多年是怎么过来的吗?冷落、苛责、算计、厌恶……我那个时候是喜欢他,离不开他,但是我现在已经想好好去过新的生活了,为什么他就不能放过我?我这一生……你说他什么时候才能放过我?”
邹胜酋听着他说话的语气,忽然意识到不对,连忙走到应翩翩的身边,却闻到一股浓重的酒气。
他低头一看,发现对方脚边一大坛子酒,晃了晃竟然几乎空了。
他不由惊道:“你把这些都给喝光了?”
两人这阵子也一起喝过几回酒,邹胜酋知道应翩翩的酒量不错,不过每一回都是细斟慢饮。但此回这坛酒肯定是傅寒青走后他才喝的,那么短的时间之内灌进去,怎么可能不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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