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节(1 / 2)

太子一怔。

经由黎慎韫的话,李宏猛然了悟过来,回禀道:“陛下,先前这附近确实是有几具侍卫们的尸体,方才臣等将他们抬到了一边,就在那里。”

刚才过来的时候,也有不少人都看到了那些尸体,只是一时没想到还可以这样。

皇上顺着李宏的示意看了一眼,却是一怔,见到应翩翩那名不识好歹的侍妾正拎着一具尸体,向着这边走了过来。

死的侍卫都是人高马大的成年男子,变成了死人之后身体僵硬,更加沉重,池簌却单手提着那具尸体的衣领,毫不费力地一直把他拎到众人面前,才放了下来。

刚才在应翩翩说话的时候,谁也没注意池簌的离开,此时只听他说道:“我找到证据了。”

应翩翩的唇角泛起一丝浅笑。

池簌蹲下身去,抬起那句尸体的一只手,指着手背说道:“这就是那双用来行凶的,男人的手。”

这具尸体上面已经出现了尸斑,此时人们可以看到,他手背上的尸斑分布的并不均匀,中间隐隐约约空出了一只手的形状。

再看另一只手背,也是如此。

皇上道:“方太医,验。”

方太医上前仔细观察之后,回禀道:“陛下,关于验尸之法,臣也约略知道一些。在人死后的三个时辰内,如果尸体遭到用力按压,那个被按住的地方尸斑便会消失。既然这具尸体上出现了如此征兆,或许可以证明,应大人所言非虚。”

说到这里,方太医也忍不住悄悄看了应翩翩一眼。

当年应翩翩连中三元,轰动一时,有不少人觉得不服气,认为是应定斌历经三朝,又有从龙之功,皇上为了以示恩赏,才会给他的养子这样的荣耀,但其实这种言论实在浅薄,只不过是嫉妒之语罢了。

先不说之前的三场考试皆是封卷,谁也不知道答卷人是何等身份,就是到了最后的殿试时,朝中重臣都是在场的。

有很多人一看应玦这个名字,便觉得他作为太监之子,若是进了前三甲未免太过不雅,心中甚至存有偏见,更加不会给他行方便。

可是应翩翩在御前对答如流,侃侃而谈,折服四座,亦令龙颜大悦,点为状元,硬是凭过人的才学令他人都难以反对。

可惜他身上的种种光环,就如暗夜流星,雨后虹霓,一朝的惊艳过后,便重归黯淡。

他时常与傅家的公子来往,可世人只知道镇北侯保家卫国,英勇善战,却忘记了应翩翩当年也曾经被赞扬过:“有高才,善谋断,他日必为国之栋梁,前途不可限量。”

而今,他料事如神,观察入微,从容谈笑之间便可解决一切阴谋困难,昔日的风采,似乎又重新在他身上绽放出光芒。

池簌道:“陛下,其实昨晚我一直跟应公子在一起,他是不可能杀人的。只是方才我若这样说了,也会被视为包庇,无法取信于人,但现在的证据应该足以证明此事另有蹊跷了。”

皇上淡淡瞥了池簌一眼,想起他方才拎着一具尸体举重若轻的样子,还有只听应翩翩说了几句话就能想明白前因后果,去寻找证据,更加觉得此人是个难得人才。

皇上其实正需要一名对自己忠心耿耿的亲卫暗中行事,可惜一直没有找到有能力又出身卑微、容易控制的人选,这才会看上池簌。

但此人明明有那样的本事,偏生只想给人当妾,着实色迷心窍,不可理喻,没出息的东西,算什么男人!

淑妃原本胸有成竹,此时见到事情急转直下,心里不禁也有些急了。

她掩饰地笑了笑,侧头对皇上说道:“陛下,臣妾倒是觉得这件事情很奇怪呢。周世子是男子,又会骑射功夫,他的力气要比寻常女子大不少的,又怎么会乖乖躺在那里被人杀呢?”

皇上道:“方太医,周世子身上可有被人用过迷药的痕迹?”

“这……”

方太医不禁擦了把冷汗,苦笑道:“臣才疏学浅,对验尸所知不过皮毛,目前看来,似乎是没有的。”

应翩翩一笑,对吴蕴华拱了拱手,客客气气地说道:“夫人,昨夜我淋了雨,但出行仓促,没有带够药材,还要多谢你将周世子那份祛除风寒的药匀给我。你我本无仇怨,现在既然证明了我不是凶手,还望我刚才的冒犯之处,夫人不要放在心上。”

吴蕴华心乱如麻,也没心情再跟他争执什么了,只是“嗯”了一声,随口道:“小事。”

然而应翩翩紧接着便话锋一转:“但应玦还有一个问题,想要冒昧请教夫人。”

吴蕴华一开始觉得像应翩翩这种贵胄公子,往往性情高傲,为人粗疏,应该不难欺瞒才是,此时却不知不觉对此人生出了深深的畏惧之情,听到他说这话本能畏惧,却又无法拒绝。

“应大人要问什么?”

吴蕴华喃喃地说:“这毕竟是我家中之事,恐怕有的不能见告。”

应翩翩道:“倒也不是什么私密的问题,只是先前有件事我很奇怪。我听说周世子感染了风寒,夫人贤德,每晚都亲力亲为,为他熬制汤药,可是昨天晚上,你并没有这样做,所以这包余下来的药材,就被我的侍从借走了。是有这件事吧?”

吴蕴华道:“这有什么奇怪的?夫君没有回来,我当然不会为他熬药了!”

应翩翩道:“可是要使药性充分发挥,这药起码要熬一个多时辰,难道你提前了这么久,就确定周世子不会再回到帐篷中了吗?”

他一语既出,吴蕴华惨然色变。

这时候其他人也都听出问题来了,最慌张的就是吴蕴华的异母兄长吴思,父亲去世后他就失去了靠山,生怕受到这个不亲近的妹子连累,立刻出言呵斥道:

“蕴华,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这是不是隐瞒了什么,竟然连我都没有告诉?还不快说!”

他这话实际上是在撇清关系,吴蕴华其实还可以死不承认,可看到所有的人或对她冷冷而视,或事不关己,她突然不想再做这样的事了。

不想谎言推脱,不想攀诬他人,她也想把自己心里的话,都痛痛快快地说出来!

“是我。”

吴蕴华站起身来,方才的悲伤和无助之色在她的脸上一扫而空,冷声说道:“周恺是我杀的,我认了!”

虽然隐隐有些怀疑,可是她一个柔弱女子说出了这样的话,还是令所有的人都大吃一惊。

“贱人!”太子妃率先反应过来,勃然大怒,几乎想要冲过去给她一巴掌,幸好被太子一把拉住,小声说:“父皇在呢,你先冷静点!”

太子妃指着吴蕴华,怒声道:“我周家有何处对不起你的地方?你为何要这样做!”

太子妃的斥责顿时燃起了吴蕴华心中恨火,她的脸色不由扭曲起来,咬牙切齿地说:“你问我为何要这样做,那你们又凭什么这般对我?!一开始我嫁入你们周家,周恺便处处嫌我呆板无趣,动辄便以此与他的妾侍调笑取乐,百般嘲弄,连一点颜面都不肯留给我!我谨守本分,操持中馈,事事忍耐退让,本想着有多少女子的日子都是这样搞过来的,忍一忍也就罢了,可是你们偏生得寸进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