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节(1 / 2)

楼下打赌的事儿没多久很快传到了楼上纺织机械代理部,说他们经理是靠关系坐稳他们部门经理的位子,葛永兴第一个骂:“楼下那帮子瘪三是不是没长眼睛?我们经理平时做事他们是没看见?”

“方蒙说得有道理,是那个年老板吹牛吧?我跟秦经理一起去的武汉,真的当我是瞎子还是戆度啊?我是亲眼看见宋家大少爷第一眼看见我们经理,眼睛都挪不开,好不好?要不是因为宋大少黏着我们经理,我会傻乎乎地听陈华平的话,还跟秦经理去说那些话?现在我只要想起那些话,我就想把自己的舌头割掉。”丁长胜想到这一段就后悔到想撞墙。

“是啊!你那时候上了陈华平的恶当。”

丁长胜点头:“咱们都跟经理开过会,她的本事咱们心里有数?我不晓得她以前做没做过纺织机,但是那个德国人就认为她是内行。跟他们那个年老板说的完全不一样。反正那个年老板的话不能相信。”

这些话也传到了楼下,楼下的赵大祥听了,跑查理何的办公室,坐在查理的位子上,给年老板打电话。

他现在正在兴头上,自然是要跟年老板这个老朋友好好聊聊这个事情。

年老板听他说宋舒彦和秦瑜在武汉见面,两人完全不认识。这跟在乡下听到的,怎么就对不上呢?到底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当然这些话只能当成是闲话来听,不过这个赵大祥这么沉不住气,别说是洋行经理,就是来他们营造厂做个经理,他都嫌弃。这个赵大祥就真能做经理?总之,铭泰地产置业部经理这个位子不落定,他这颗心是落不下来了。

在这样的心境中年老板去通富印染厂,通富的鲁老板说要建一个大仓库,约了他去看。

到通富印染厂,年老板见矮胖的鲁老板身边跟了一个老熟人。

年老板跟鲁老板拱手,看向陈华平:“陈经理原来是到鲁老板这里高就了?”

海东这些年的厂房都是交给年家的营造厂,新厂第一批厂房刚刚正在造,作为宋舒彦的助理,宋老爷的亲信,年老板跟陈华平打交道的机会很多。对陈华平被赶出来也略有耳闻。

“惭愧!人生世事难料。一辈子兢兢业业,没想到落得个兔死狗烹的下场。幸亏鲁老板能给口饭吃。”陈华平说。

虽然,年老板很想“啐”他一口唾沫,这是一条跟何强差不多的恶狗,为了海东的工程,他可是给了陈华平不少孝敬。不过场面上,年老板还是附和:“可不是吗?不看功劳也得看苦劳,宋老板也太绝情了。”

“年老板,我们还是先看看仓库怎么造。”

“那是,那是!”

年老板跟鲁老板一起看地方,听鲁老板说要造多大的仓库,年老板诧异:“鲁老板,你这个仓库比车间都大了,你用得着这么大的仓库?”

在年老板看来通富印染厂厂房才这么点,怎么能用这么大的仓库,实在不合理。

鲁老板不能告诉他,他跟东洋人合作,东洋人通过他们厂打压海东纱厂为主的华资纱厂,会提供成品布料给他们,那个量已经测算过了,肯定要这么大的库房。

“肯定要这么大,你就按照这个面积给我建。”

行吧,别人怎么建是别人的事,他就按照鲁老板的要求来就好。

时间已经临近中午,鲁老板请年老板和宣经理一起去饭店吃饭,陈华平和通富的另外一个经理作陪。

这鲁老板本就恨宋老爷上下游都要吃尽,让他们这些印染厂处境艰难,他却不想上面的东洋纱厂,难道不这样?

陈华平也跟着鲁老板一起骂宋家不地道,一个是为了拍新老板的马屁,另外一个是出心头恶气。

那天陈华平被宋老爷吓尿了,他知道那位何爷的手段,所以也不敢糊弄,三个人为了能活命,凑出了一万大洋来,拿进去的时候开心,拿出来真是肉疼。

此刻骂完老宋凶恶,开始骂小宋被女色迷昏了头。

听到这里,年老板奇怪了,按理说陈华平之前是宋老爷的亲信,算是宋老爷留给宋舒彦的顾命大臣,怎么回事?

“老陈,你的意思是,舒彦这小子去是在武汉认识了这个秦瑜?”

“可不是?这个女人真的有手段,直接跑武汉去找宋舒彦。我跟你说……”陈华平把宋舒彦初次见到秦瑜,为了秦瑜提前买票回来,在船上如何对秦瑜嫌殷勤,添油加醋地当笑话一样说给在座的两位老板听,“真的,宋舒彦这个小子跟他老子没法比,宋世范分得清,从来不会被女人牵着鼻子走。宋舒彦?呵呵!被人当猴儿耍,他还心甘情愿,有滋有味。”

“等等,老陈,你不知道那个小女人就是宋舒彦在宁波娶的妻子?”年老板问出自己的疑惑,种种迹象表明,宋舒彦之前就是不认识秦瑜,确实是和傅嘉树一起在追这个女人。

听到这句话,陈华平惊呆了:“怎么可能?”

“这个秦瑜,亲口说的。宋太太和傅太太证实的。”年老板跟陈华平说。

鲁老板和在座的另外两位听得也是觉得稀奇。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鲁老板问。

年老板把年太太跟几位太太打牌时候说的话,说了出来。

陈华平是亲历者,从宋舒彦跑回上海,到他知道妻子要来上海,跑武汉,陈华平是清清楚楚。

“哈!骗鬼呢?”

所谓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陈华平知道的实在多,根据陈华平说的话,这下让大家还原了事情的本来面目。

“所以,宋舒彦是为了避开宋家的这个少奶奶去的武汉?”

“可不就是?我还跟他说过两头大,这个女人在上海,少奶奶在宁波。要不是揣摩了他的心思,我会让丁长胜去说?就凭那时候宋舒彦恨不能跪在脚下,为她穿鞋的样儿。要是知道她是他的老婆,只怕是要开心死了。”陈华平嗤笑着说,“他们说的话,你就随便听听,难道让老宋承认,儿子蠢到被人耍得团团转?老宋是个死要面子的人。”

“宋老板这一记闷亏吃得厉害的。”年老板笑着说,“他是怕让人知道,儿子明晃晃被儿媳妇戴了绿帽子吧?所以索性就这么说,显得他们家有多开明。”

这几天通过陈华平的内线,鲁老板得知了海东纱厂真的像是脑子坏掉了一样,居然又是给工人提高伙食,还搞什么三班两运转,还要喊出“创国货精品”的口号,把库存的布料和渠道中的布料要全部出清,以后只卖跟东洋布一样品质的优质布。

就现在这个质量,已经很难撑下去了,他又要做大善人,又想做好货,还想要赚钱?真的梦里想屁吃呢?

等东洋厂的低价布料,铺天盖地地上来,看他能撑几天?看他们这么蠢的份儿上,不如给他们造造势?

“小宋老板这么蠢,这个消息够那些小报登好些天了吧?”鲁老板歪着嘴角笑看陈华平,“老陈,咱们给你出口气。你说老宋是否丢得起这个脸?”

陈华平想起老宋那个死要面子的脾气,只要想想就够他大笑几天了。

第66章

周日上午十点左右,车子进了上海,宋太太从傅嘉树的车上下来换到老金的车子上,老金送宋太太和阿芳去宋公馆。

宋老爷第一次发现这日子过得如此……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