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君对外声称:“我段家子嗣断然不会做出杀人放火的事出来,今日龙舟沉在了护城河,老生自是要惩戒那几个小子,恕不能让大人亲自审问了!”
老太君积威甚重,加之,段家的龙舟的确在大赛开始之际就沉船了,这件事在场的所有人皆知。
段家的祠堂不是寻常人能够轻易进得去的,里面供奉的都是段家世代为国牺牲的英豪。礼部官员只好暂且作罢。再者,此番过来询问,不过只是秉公办事,真要是得罪了段家,那可就得不偿失了。好在今日没有造成任何伤亡,朝廷不会追究到底。
沈墨,段瑞,乃至欧阳愠心里都十分清楚,老太君明面上惩戒他们几人,而实际上是在护着他们。
欧阳愠的身子有种说不出来的温软,不得不承认,乔桐倚靠在她身上,觉得十分舒服,而且表哥又是如斯俊美,乔桐可能有些被.色.所.迷了,女儿家本能使然,朝着欧阳愠笑了笑:“多谢表哥。”
这种情愫无关风月与爱慕,纯粹是表妹对表哥的依赖。
欧阳愠抱着小美人,斜睨了一旁的沈墨一眼,沈墨这时也正看着她,二人眼神交织,空气中似弥漫着无形的硝烟。
沈墨根本不屑于玩这种把戏,可看着乔桐没有丝毫防备的倚在欧阳愠肩头,沈墨伸手抓住了她的臂弯,将她往自己身侧拉了拉:“跪好了,休要偷懒!”
乔桐:“.......”今日在外面折腾了大半天,又罚跪了半天,眼下饥肠辘辘,她是真的很累了。
欧阳愠唇角一勾,她算是看的透彻了,沈墨对乔桐的情义绝非寻常,而且远远超过了她对段瑞的喜欢。欧阳愠很好奇,沈墨到底是有恋.童.癖,还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这几年,欧阳愠一直在暗中查段家,但很多事情明显被人动了手脚,所找到的线索都是断断续续。越是如此,欧阳愠就越能断定段家卧龙藏龙!
入夜之后,终于有人悄悄送了攒盒过来,打开一看,里面是几样时令小菜,还有刚做出来的糕点,像是小厨房特意赶出来的。
乔桐身子骨柔弱,经不住饿,攒盒一送过来,沈墨等人就让她先吃。乔桐饿极了,哪里顾什么仪态,一番狼吞虎咽,就开始咳嗽了起来,沈墨抬手给她拍了拍后背:“没人跟你抢。”
此刻的沈墨如斯温柔,像邻家大哥哥,乔桐一心惦记着小霸王,借着机会就道:“小舅舅,你能把小老虎还给我么?”
她今日已经够乖顺了,在龙舟赛场上看见了表哥和堂兄们,她为了让沈墨高兴,还特意回避了。
乔桐的声音很卑微,完全是在求沈墨。
段家兄弟两人虽然很想帮着乔桐,但他们太清楚沈墨的脾气了,只要他看上的东西,就算是毁了,也不会让给旁人。
欧阳愠都快看不下去了:“沈墨,你跟一个小姑娘抢宠物......是不是有点不近人情?”
此言一出,段瑞与段珏也都看了过来,乔桐趁机会再接再厉,继续卖惨:“小舅舅,不抱着小霸王,我晚上睡不着。”
她以为沈墨不看僧面也会看佛面,谁知,话音刚落,沈墨的嗓音骤然又了冷了几分:“真把自己当孩子?!”抱着小老虎有什么舒服的?!
乔桐:“........”
沈墨的气场太过冷硬,谈话无法进行下去。
段瑞与段珏虽是想帮乔桐,但要是真惹怒了沈墨,对谁都没好处。
“偷吃”过后,几人罚跪继续。
乔桐受不住,先倚在欧阳愠肩头睡着了。
不消片刻,她就被沈墨拉了过来,躺在他的双膝,睡得昏天暗地。
欧阳愠假装睡着了,无从察觉。
入夜之后,祠堂内安静如斯,丝丝夜风荡入,酥油灯也随之来回的摆动着。
这时,欧阳愠突然睁开了眼,她环视一周,沈墨盘腿坐在蒲团上,乔桐的整个人已经睡在了他怀中,看得出来,沈墨只是在养神,并没有睡下。而另一侧,段瑞与段珏也同样在阖眸养神。
欧阳愠的唇凑了过去,在段瑞面颊上轻轻拂过,她明知他是醒着的,唇擦过他面颊,故意在他耳边哈气。
感觉到段瑞的身子一僵,但仍旧在装作若无其事,欧阳愠满意的笑了:看你能挺到几时?!
此刻,正站在祠堂外的段青山和尧柔惊呆了。
尧柔一手摁着胸口,没想到自己的侄儿,会做出这种事出来!
段青山一副强壮的身板抖了抖,生怕段瑞又被占便宜,站在夜色下咳了两声:“咳咳......”
段瑞听到了段青山的声音,宛若得到了救赎,天知道,方才那抹柔软擦过他面颊时,他是怎样的煎熬与悸动。
段瑞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他内心深处是多么希望欧阳愠继续轻薄他,但与此同时,被一个男子亲了,也是一种奇耻大辱。
段瑞猛然之间站起身,夜色掩盖了他脸上的潮红,他面对着段青山道:“父亲,母亲,您二位怎么来了?”
段青山牵着妻子的手,强装镇定道:“时辰不早了,你们几个要知错就改,今日就到此为止,都会去歇着吧。”
乔桐还未醒,她是被沈墨抱起来的。
段青山夫妻两人眼睁睁的看着沈墨将乔桐抱走,又是一阵心惊。
他们到底错过了什么......府上几个孩子这是怎么了?
段瑞几乎是拔腿就离开了祠堂,段珏随后跟上,而欧阳愠则被单独叫去了堂屋说话。
***
段青山挥退了所有下人,只剩下了他与尧柔,欧阳愠就坐在下首的圈椅上,正神色如常的喝着茶。
尧柔心情甚是复杂,欧阳愠是尧家二姐与冀侯唯一的儿子,而且断袖的名声早就远播在外。她原本没有打算强行纠正欧阳愠的癖好,可欧阳愠却对段家的儿郎下手了,这......这让她这个当继母的很难办。
虽说欧阳愠是她的侄儿,但段瑞也是她的继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她一碗水定要端平了。
尧柔拉了拉段青山的衣袖,想让他劝说欧阳愠,趁着还没有酿成大错之前,趁早收手才是明智的。
段青山十八岁那年就开始养孩子,他自己当初也还是个纨绔,却是一心盼着能将几个孩子养成顶天立地的男儿,断袖什么的最是要不得的。
看着面若银盘的欧阳愠,段青山语重心长道:“贤侄啊,你是冀州世子爷,将来是要袭承你父亲的爵位的,男儿有些事该做,有些事则不该做,世间之事最是讲究阴阳调和,你懂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