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卫长宁提名后,她略蹙眉,为难地看向顾笙,下意识就摇首,谁知顾笙先答应:“好,皇后也可,你二人都是也一体的。”
卫长宁唇角弯了弯,想笑,陡然看到先生的略带严肃的眼色,忙抿着唇角,恢复常色。
顾笙会玩投壶,甚至比卫长宁更好,顾家历代武将,不同于文臣将孩子拘束,男孩子会玩的,她基本都会。
不用人猜,都知顾笙与旧日里的卫长宁一般,将君琂当作不善投壶的人。
君琂对外,性子深沉老道,谁会想到她会玩这些小游戏,卫长宁被她蒙骗过后,就变得聪明了,无论做什么,事先都会问上一句,不愿再吃亏。
卫长宁闭着眼睛,不用想也知是谁赢,她阖眸时,林璇匆匆而来,她坐起身,晓得是有事,唤来宫人扶着往殿内走去。
君琂察觉到她的动静,只一眼就转回身,凝视顾笙投壶。
林璇来禀之事,是宫外得来的消息,她在殿内坐下后,就令林璇开口。
林璇道:“敏王见了太史局的人,因是密谈,距离得远,并不清楚谈的是什么。”
太史局隶属于礼部,管祭祀、星象之事。卫长宁坐于榻上,细细去想他们会密谋什么,想了许久,都没有思路。
她斜靠在小榻上,耳畔响起顾笙不服输的声音,“陛下耍赖。”
旁人不知,卫长宁知晓,顾笙在投壶上,韩元都要服输的,现在输在文质彬彬的人身上,心中定然不服,她听到声音后,就坐起来,装作不知,道:“如何?”
“我输了。”顾笙垂头丧气地走过来,盯着卫长宁,道:“陛下心思真的很歹毒。”
她瞪着眼睛,卫长宁却向君琂身上靠去,甚是无辜道:“愿赌服输,开局前,你自己也未曾反对,现在就不能赖。”
当着顾笙的面,君琂也由着她靠,在外人看不见的地方,伸手扶着她。
顾笙气恼归气恼,也不说二话,起身道:“我先去看看那小子如何,以后不能总是学他父亲,日日打架。”
这话就好似她嫁人前,从不曾与人打架,她要这么说,卫长宁也不去戳破,人来了就走,也可见她性子有多急躁。卫长宁也不去管她了,坐直身子,与君琂道:“敏王见过太史令,不知密谋些什么。”
病中总是想着这些事,君琂屏退殿内宫人,握住她捉着自己衣角的手。温凉的指腹触及卫长宁的肌肤,她低头看着两人相握的手,唇角扬起轻快的笑容。
还是温柔的先生好。
她自顾自想着,君琂道:“这件事我给你处理,你趁着这些时日,去陪陪太后。”
“陪她作甚,我就在这里,不会黏着你,更不会打扰你处理政事。”卫长宁不肯,太后那日也来看过她。
她不肯是君琂料想中的事,抬眸想劝她,就瞧见委屈的神色,顿时一字也说不出。
君琂狐疑,总是逼她不愿做的事,违背她的心意,时间久了,亦会生起怨气,只是去陪太后也是尽些孝道,且永安宫中养着卫见莳,可见太后心意也是好的。
她不说话,卫长宁就颓然道:“那我去就是了。”
对于君琂的话,卫长宁争辩不过,都会乖乖去做,这点,君琂很欣慰。
殿内无声无息,寂静得可闻心跳声。
君琂抬眸凝视,将她衣袍整理好,良久无声,在卫长宁要开口的时候,忍不住道:“我总让你做自己不愿的事,你可怨我?”
这话说得极为忐忑,敲在了卫长宁的心中,她觉得先生面对两人之事,也甚是不安,就像这次这样,会问这个问题。
她笑了笑,道:“为何怨你,你所有的事都是为我,我都懂,我喜欢你,不会怨你。”
卫长宁善解人意,久而久之,都已习惯;君琂不同,她不会将这份好意当作理所应当,看着卫长宁呆傻的样子,莞尔一笑。
她一笑,卫长宁得寸进尺,整个人靠在她的身上,嘀咕一句:“先生无事给我揉揉,可好?”
去岁的时候,卫长宁腿脚不好,君琂学了几处穴道,按揉后,有助于血脉畅通。卫长宁不知晓这事,单纯以为先生揉得舒服,累了就缠着她,让她给揉两下。
今日不是累着,是坠马躺了几日,身子都躺软了,也难受。
君琂方才听她提及敏王的事,正在思考,又听她这句话,不假思索道:“好,不过你需告知我那本书的出处。”
正欲起身回榻躺下的卫长宁,没站稳又跌回去,幸好君琂扶着她,不免道:“又毛毛躁躁。”
先生这是与谁学来的招数?
她咽了咽唾沫,只好道:“我不难受了,先生去忙。”
君琂睨她一眼,也不勉强,自己离好衣袍,就向太极殿走去,也不去看卫长宁委屈的模样。
去太极殿后,林璇将方才的话又告知君琂,她没有像皇帝那样觉得奇怪,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也不再去管问这件事。
案上半日间又堆积许多奏疏,宫外看似安静,实则人人都已心慌,就连整日在府上莺歌燕舞的敏王也坐不住了,他看似很有信心,也抵不过时间的漫长。
无人知晓金吾卫查的怎么样,使人打探,也探不出,就慌了。
翻看奏疏,她露出一抹讽刺的笑意,事已至此,皇帝权势牢不可破,他们还是如此不安分,秦王盯着子嗣,敏王亦是这样,以为将永安宫里的那个孩子赶出宫,其他人就有机会。
深深去想,太后谋划这么多年,会这么轻易,让他人孩子成为储君?
她一人想过所有的事,皇帝免朝几日,大事都是她在处理,想必有些人会等不及的,至于敏王去寻太史令,不知秦王可曾知晓。
还未想清楚,就有人来禀事,只好暂时将这件事压下去,一切还需等皇帝恢复,朝会上方能处置。
见完朝臣后,天色已黑,君琂往殿后走去。
殿内已掌灯,卫长宁捧着一书本在看,也不知看的是何书,专心致志,她前科不良,君琂也未出声,轻步走过去。
卫长宁耳力好,听闻声响,抬头就瞧见君琂信步走来,她就不看书了,只抬头望着君琂,笑意灿烂:“你回来了。”
“你方在在看什么书?”君琂坐下来,拿过她置于一旁的书,随手一看,不过是寻常史书,她就放心了。
卫长宁不晓得她的心思,乖巧得坐好,问及朝堂之事,君琂一一都答了。
两人一问一答,都心不在焉,卫长宁心中想着林璇来禀的事,心中不定,就问君琂的看法。君琂没有深思,就道:“敏王针对着秦王,与你没有关系,就让他二人去争。”
话虽如此,卫长宁还是不安,随口叹息:“我让秦王幼子入宫,引起敏王嫉妒,也未曾想到他会这么大胆。”
她这么一说,君琂意识到什么,道:“你知晓是敏王所为?”
“秦王邀请,这是最好的时机,秦王确实是好心,也给了敏王机会,我在落马的时候才反应过来的,今日他去见太史令,当是要动手了,我觉得应当助他一下,让他得意须臾,才拉他下马。”
她想到的思路都告知君琂,也不像从前那般藏着掖着,更为坦率,时间这么久,感情也未曾淡去,愈发相信君琂。
gu903();君琂将她的话放在心中,深深去想,这次或许可以化解三王带来的忧患,便道:“我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