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长宁男装吸引了她,如今得知她是女子,李瑾倒不觉得怪异,令人对她的想法更深了些。她目光灼灼,闪烁着光色,令人卫长宁心中一震。
她明白李瑾来的用意。
李瑾眉梢微扬,带着属于她的个性,笑道:“太傅救不了你,普天之下唯有我能将你救出泥坑。”
“殿下不做亏本的生意,来这里不是单纯救我,你的用意是什么?”
“我的用意很简单,你入我公主府,令沐国公助我,待我登位那日,你嫁我,自不会有人再想害你。”李瑾声音清晰,掷地有声,胸有成竹,料到卫长宁为了自己的性命必会答应下来。沐家救不了她,太傅,同样也救不了。
卫长宁靠在角落里,冰冷的墙壁让她觉得不舒服,她捏紧了被褥,冷笑道:“让我做你的奴隶?”
“并非,不过是婢女罢了,我知晓沐国公素来喜爱你,为着你的性命必会答应助我成事的。”李瑾勾了勾唇角,神情极是惬意,又道:“给你时间考虑,一刻钟。”
她这是在逼迫卫长宁,以性命逼迫,卫长宁神色中透着嘲讽,“我与你为奴,受你折磨?殿下是否太看得起自己了。”
“你……”李瑾气极了,秀眉拧紧,露出几分凶狠,上前将裹在卫长宁身上的被褥丢下去,气得牙齿都被咬碎了,威胁她:“你若不答应,唯有死路,欺君大罪,谁都救不得你。”
牢内本就阴冷,卫长宁靠着被褥取暖,被她猝不及防地拽走,她莫名打了寒颤,下去将被褥捡起来。
卫长宁沉默,背对着李瑾,单薄的身影里透着倔强,李瑾上前踩着被褥一角,居高临下地望着她:“卫长宁,你当年抢了我父皇的女人,父皇碍着太傅在,才没有对你动手,眼下你被揭穿是女子,又声称与太傅无肌肤之亲,这桩婚事就不算事,既然这样,你以为我父皇会饶过你?你死了,他才会得到君琂。”
被角被她踩在脚下,卫长宁伸手去拽,拽不动局发了狠劲,剧烈的动作让李瑾猝不及防,脚下失去重心,踉跄了两步才稳住身体。
卫长宁恍若没有听到,将被褥抱上床,将方才踩上的灰尘拍掉,整齐铺好,才看向眼眸通红的李瑾:“你与陛下很像,你喜欢我,但是我心中只有君琂,哪怕死在大理寺,我都不会卖身与你。”
语气生硬如同玄铁,李瑾被气得全身发抖,她今日好心过来相劝,这人竟不识好歹,令她的骄傲与尊严摆在哪里,被她生生践踏。
她是皇嗣,而卫长宁不过是阶下囚罢了,给她点好处便是看得起,竟还侮辱自己。
李瑾气得上去挥手,风声过耳,卫长宁挡住她挥下的巴掌,眼眸里的阴冷讽刺更加深厚,道:“太傅再是如何生气,都不会像你这般动手。”
说完,推开李瑾,道:“滚。”
听她赶自己,李瑾气得周身血气沸腾,看着卫长宁冷漠的神色,咬牙道:“那你就等着身首异处。”
李瑾面对爱情,不懂退让,将之当作朝堂,想着去算计,去筹谋,不会想到权势再高,两人的感情是平等的,权势压人,得到几分真心?
卫长宁曾站在高处,甚至比李瑾今日的地位还要高上几分,就算沦落,也不会答应李瑾的要求。
李瑾脚下不停,烛火照亮脚下的路,却没有看清身后隐于黑暗中的两人。
大理寺卿与君琂将方才的话听得清楚,见着李瑾身影消失不见,大理寺卿才长长呼出一口气,暗自惊叹这位公主的心机,以卫长宁控制沐家,旁人都不敢想的。
君琂神色莫测,道:“既然她已进去,想来我也可以的,麻烦大理寺卿遮掩一二。”
大理寺清卿:“……”
可以拒绝吗?大理寺卿堵在喉咙里的话生生咽了下去,太傅凝视他一番,他不得已点点头,又道:“太傅,即将宵禁,您要快些。”
闻言,君琂顿了顿,看一眼墙壁上铜兽灯火,语气轻松下来:“宵禁后不好走动,不如在此借你牢房住一夜,明日清晨再走。”
大理寺卿再次无语凝噎,想阻拦太傅,又没有胆子去,踌躇一番,随她去,横竖大理寺无人敢闯进来的,就算陛下知晓,前面有宸阳公主,也不会太计较。
里面的卫长宁不知外面变故,她将被子铺好后,就钻到里面去,叹息一声,床榻又是冰冷的,怎么也捂不热。
她翻了两下,听到脚步声,心中一惊,忙回头去看。
君琂进入后,大理寺卿就贴心地将门关好,命人重重守着,太傅安危极为重要。
卫长宁见到缓步走近的君琂,怔了一下,揉揉眼睛,发现没有做梦,迷蒙的眼睛亮了亮,吃了甜品那样的甜,掀开被褥走过去,欣喜得不知该说什么。
“傻。”君琂嗔怪她,傻到一人将所有的事情都抗下来,也不管是否会遇到怎样的危险。
卫长宁牵住她的手,是热的,她紧紧抱住,也不觉得委屈,低声道:“保全你,这样我才会安心,再者你我二人都身陷囹圄,谁来搭救呢?我是不是很聪明?要夸我的。”
她说的很对,只有保全一方,才有希望。
卫长宁身上很冷,君琂摸摸她的手,令她坐回榻上,被褥盖到她的身上,不忘安慰她:“且等我几日,很快就会出去的。”
作者有话要说:揭开了。
第75章七十五
卫长宁从未觉得害怕,这样的日子等待了很久,以前总得惶恐不安,日日殚精竭虑,现在被揭穿,反觉得坦荡很多,她眯着眼睛笑了笑,道:“是不是不走了?”
她猜得准,这般时候过来,说不到几句话,外面就会宵禁了,看着先生不慌不忙的样子,准是不走了。
君琂颔首,没有说话,反摸摸了被褥下面是不是热的。卫长宁从她举措中看出了浓厚的关切,哪怕身在危险境地,她都很满足。
床不大,两人挤挤还是可以的。卫长宁拉着她道:“不走,就一起睡吧。”
她盛情邀请,极是诚恳。君琂无法拒绝,看了眼自己身上的外袍,缄默须臾,卫长宁自觉过来替她脱了,两只手在她腰间游走,飞快地解开腰带。
卫长宁弯弯眉眼,替她脱了外袍,拉着她一同躺下,也不管自己身在牢狱,先搂紧君琂,嘀咕不满:“你不来,这里面都是冷的,捂不热。”
听她小声的话,君琂更内疚,她做事不如卫长宁圆满,思虑不周才会将事情弄得愈发繁杂。她默默叹息,由着卫长宁见她紧紧抱着。
两人依偎在一起,于寒夜里甚是暖和。卫长宁纤细的指尖摩挲着君琂的眉眼,轻柔的力道,带来微痒,君琂捉住那只手,柔声道:“你先睡可好,不要害怕。”
“我不害怕,也睡不着,就想和你多待一会,多看你一眼。”卫长宁的声音低沉,笑容很清澈,空出的那只手揽着君琂的腰肢,这次很规矩,没有乱动。
“来日方长,你想看多久都可以的。”君琂握着她的手,笑得温婉。她对卫长宁便是永远用不完的耐心,卫长宁则点点头,埋在她的肩上,沉默了会,才道:“我将乳娘送走了,你不要担心她。”
君琂不语,白日里她曾问过元安,方氏的去处,眼下她是当年密谋的人,大理寺必然查过去,正想着令林璇将人带走,却不想失去她的踪迹。
卫长宁事先将人送走了,她道:“为何将人提前送走?”
“不算提前,我早就命人安排过的,只要这件事被揭穿,就让人将她远远送走。”
gu903();这样听来,倒是符合卫长宁的性子,君琂不说话了。卫长宁知晓该有许久都见不到她,仰首深深凝视她,觉得不够,抿抿唇角,愧疚道:“都是我不好,连累你也跟着受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