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2 / 2)

卫长宁沉默,她才不要散心,哪里是小别胜新婚,都快成‘大别’了。她靠在树干上,无聊地揪着几片青绿的叶子,懒散道:“容大人就趁机玩玩。”

素手摸着绿叶,更显双手白皙细腻,从侧面看过去,睫毛修长,虽说坐得端正,透着几分懒散,尤其是那双眼睛在落影下更觉惊艳。

容湛看了她几眼,防她有所察觉,将视线转向它处,说起寻常小事。两人年龄相仿,都是因洛阳堤坝坍塌而加官,话题多了些。

午后阳光烈了些,随从在田间走着,时不时地盘问着庄稼大汉关于农事的问题,都是现成的事,做起来也是不难。

容湛也感受到热意,提议道:“卫侍郎不如去车里等着,等他们回来就一道回去。”

卫长宁摇头,都是一同来的,自己跑去休息也不大好,她没有应允。

树下两人站得极近,容湛闻到幽幽香气,玩笑道:“卫侍郎如姑娘家一样,身上香气浓郁。”

卫长宁抬手闻闻衣摆,只有土地上青草香气,并无其他香味,唯恐旁人疑心,解释道:“衣裳上熏香罢了,容大人衣物上不曾熏香?”

“长安城内贵族子弟都喜欢熏香,只是下官不喜,故而不带香气。”容湛笑道,他察觉到卫长庚往一旁挪去,与他隔开几人的距离。

“你不喜,我挺喜欢的。”卫长宁笑着往自己马车里走去,陆琏走过来,将水囊递给她。

卫长宁喝了口水,在自己身上闻了闻,真的什么香味都没有,反倒有些汗腥味,她就奇怪容湛是怎么闻到香味的。许是最近沐浴放了花瓣的原因,今晚若是沐浴,用些皂角就好。

傍晚回驿馆,秦王令人传话,今晚他做东,请众人赴宴。

其他臣僚以为秦王殿下想通了,竟选择自己享乐的时候拉上这群辛苦的人;只有卫长宁不厌其烦,秦王只是在封口。她不愿去,想装病不舒服。

她沐浴后就想上榻休息,有人在外守着,令她很放心。擦干头发后,她特地在自己身上闻了闻,除了皂角也无其他香气,也放下心来。

春日过去一半,屋门外的不知名野花开得灿烂,淡淡香气也十分好闻。卫长宁刚躺下,外面传来陆琏的声音,“公子,容大人过来了。”

容湛大晚上不去赴宴,往她这里跑做什么?卫长宁一个激灵爬起来,将绸带裹好,套好宽松的外袍,才去开门。

头发随意束在头上,她才去开门。容湛站于廊下,廊下灯笼映得墨色双眸晦暗不明,失了几分白日里的温润之色,他微笑道:“听说卫侍郎回来后不舒服,晚宴都不去参加,下官来瞧瞧您。”

卫长宁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更不愿带人进屋去说,面露微微不豫,道:“我无事,有劳容大人走一趟,不过白日里晒得头晕罢了。”

“下官见您脸色不好,当真无事?”容湛定定瞧了一眼,大胆地伸手去碰她额头。

同僚之间关心是常事,卫长宁却是后退两步,避开他的触碰,反问他:“容大人怎地不去赴宴?若是你不去,殿下会不高兴的。”

容湛落空,微微有些诧异,挑了挑眉,笑道:“卫侍郎扭扭捏捏如同姑娘一般,头晕不是小毛病,不如请大夫来瞧瞧?”

“不用了,时辰不早,容大人该去赴宴了。”卫长宁示意陆琏送客,容湛不走,反道:“卫侍郎若是身体好,还是去赴宴吧,不然殿下会不高兴的。”

他是好心提醒,卫长宁也警觉到这一点,秦王性子狭隘,道:“容大人先去,我稍后再去。”

容湛听她松口,俯身一礼,“下官先行离开。”

卫长宁经他提醒,只好再次更衣赴宴。她到时,同僚都已入座,郡县的长官也都在此,她向秦王请罪。秦王虽说不待见她,碍于太傅,不好为难她,摆手示意她入座。

厅内十余人,筵席不算小,郡县的长官方才在赞叹容湛貌美,眼下见到卫侍郎,更是一惊,比起容湛,更加俊美。

她举手投足都带着大家涵养,厅内光线敞亮,宽松的袍服制样简单,却未曾遮掩她的美色。几人聚精会神地看了她一眼,恰好伶人过来献技,才终止探讨。

郡县所推荐的伶人都是擅长歌舞,美貌自然不必说的。然而方才见到卫侍郎之美,再看这些伶人,也不过尔尔。郡县里的几位长官互相对视一眼,竟觉这次伶人选错了,竟不如男子貌美。

伶人舞后,秦王也兴趣缺缺,恰好臣僚过去敬酒,才免去冷场的尴尬。轮到卫侍郎的时候,旁人都紧跟着去看。

卫长宁敛眉低首,捧着一盏酒,说了几句恭谨的客套话,旋即仰首将酒饮下。

她的声音低沉,不如方才伶人的嗓音动听,众人清醒过来,暗自恼恨自己将人家男儿与女子比较。

卫长宁饮酒后,唇角沾了些许酒液,薄唇嫣红,令人浮想联翩。

秦王离她最近,将她方才饮酒的动作看得清楚,仰首时露出的颈子修长白皙,姿态优雅,他嗤笑道:“卫侍郎之美,犹胜伶人。”

卫长宁脸色遽变,其他人也是。瞬息,厅内气氛凝滞,无人敢说话。

一旁容湛站起身,向秦王施了一礼,道:“殿下这些时日带领臣等巡访,也着实辛苦,臣敬殿下。”

“是啊,殿下辛苦了。”

“殿下辛苦了。”

其余人跟着附和,卫长宁退回到原位,秦王确实醉了,且醉得不清,歌舞散去,秦王先行离席,其余人都跟着离开。

郡县里的几位长官都跟着秦王离开,生怕晚离开被卫侍郎记恨上。卫长宁很是坦然,饮了几杯酒,脑子里很清楚。容湛与她同行,低声道:“秦王酒醉,卫侍郎不必放在心上。”

卫长宁望他一眼,道:“你放在心上了?”

容湛不料她语气生硬,亦无往日的和煦,便知她真的生气,与她解释:“今晚我不该让你赴宴……”

“容大人不必将责任往自己身上揽,此事传出去,失去颜面的并非是我卫长庚,秦王丢了颜面,赴宴的人都不会有好处的。”卫长宁打断容湛的话,话语冷冽。

她快走两步,将容湛丢下,回到院子里后,吩咐陆琏守好门,夜里勿要让旁人靠近。

接下来几日风平浪静,秦王也也曾再次宴请,众人都去了,没有初次那般兴奋,再有伶人献舞时,观看的兴致也不大。

待临回长安城的前一夜,郡县里献了更貌美妖娆的伶人,也不知是从哪里寻来的,体态纤纤,舞姿撩人,极美,盖过卫侍郎之美。

那句话似是被众人遗忘,秦王不提,旁人也不敢提,也无人敢外传,此事传到太傅耳中,只怕自己的官位也不保,秦王无所惧,本就是失势之人,有着皇家血脉傍身,也不怕什么。

卫长宁饮了杯果酒,抬眸看向伶人,眼中多了抹计较,这个伶人多半是要随秦王回长安的,在此地待了几日,郡县若无孝敬,也不是正常的事。

孰料,那名伶人向她走来,众人屏息凝神,静待接下来的发展。

容湛也跟着倒吸一口冷气,怔怔地望着两人。秦王放下酒杯,好整以暇的瞧着热闹。

‘艳福不浅’的卫长宁抿了口果酒,示意伶人止步,也不去看她,反倒看着秦王,笑说:“殿下芝兰玉树,风姿耀人,臣怎么比得过殿下,都说伶人低下,眼皮子浅,今日倒让我见识了,我不过空有一副皮囊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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