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桐站着没动。
西陵越于是就很满意了。
他拉下她肩头的衣裳看了眼。
她伤的那边肩膀,骨骼错位处已经接回去了,只是因为前面几天都在宫里给陈皇后守灵也照顾不上,所以这会儿还有点肿胀淤青,倒是没什么大的妨碍了。
西陵越的指腹轻轻的从上面蹭了蹭,问道:“没事了”
他侧目看过来。
沈青桐迎着他的视线,点头:“今天下午又请医女过来看了,说再有个三五天就能消肿”
她随手把衣裳拉上。
西陵越倒是没反对,缩回了手去,踱步往前,一转身在床沿上坐下了。
沈青桐跟着转身。
他冲她招招手。
沈青桐走过去,他要去拉她的手,她却自己挨着他身边也坐下了。
西陵越也没勉强,只是觉得两人之间突然这么和谐安静了,很有点奇怪,就轻笑道:“今天怎么转了性子了是不是觉得本王现在特别可怜”
他可怜全天下可怜的人都死光了吗
他一开口,沈青桐心里就不痛快,不过略一迟疑,今天倒是没和他顶嘴,只是转头对上他的视线,正色道:“上回的话只说到一半,皇上那里”
西陵越没等她说完就打断了她的话道:“没关系,这潭水是越浑越好的。”
沈青桐本来是想问西陵卫的事的,这么被他一打岔,就又无从说起了。
西陵越脱了靴子,直接和衣往身后的床榻上一躺。
他不说话,沈青桐静默的坐了会儿,终究是心里不安,就又重新转身看向了他,问道:“卫涪陵到底是怎么回事”
话音未落,外面就听云鹏敲门:“王爷王妃,你们歇了吗”
沈青桐没应声,朝西陵越递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西陵越扭头看向门口,散漫道:“什么事”
他不说开门,云鹏就心里有数了,于是也不进来,直接隔着门板回禀道:“方才宫里传了消息出来,太子妃去昭阳宫了”
沈青桐的心里,咯噔一下。
她忽而用力的攥着衣袖在掌心里,面上竭力的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样。
西陵越听了这话,却没有任何的反应,只道:“知道了”
门框上,云鹏的影子转身离开。
沈青桐迟疑着,正想要开口说话。
西陵越仰躺在床上,却是突然伸手一捞。
沈青桐倒在他身上。
他伸手摸了摸她脑后发丝,声音里带了几分慵懒的笑意,叹气道:“现在在床上,你非要本王给你说别的女人的事情么”
齐崇曾经孤身犯险,只为了一个卫涪陵。
所以即便西陵越此时的用词有多暧昧,沈青桐都生不出旖旎的心思来。
她仍是表情严肃的抬起眼睛去看他。
西陵越许是有些累了,不想动。
两个人,四目相对。
沈青桐再次确认道:“她既然对皇后下手了,那就等于是舍弃太子了,有朝一日真相大白,太子定是容不下她的。她会这么做,总不能只是一时的冲动吧而且那个刺客的线索就那么干脆利落的断了,足以见得,那是一张她早就布下来的王牌。卫涪陵不是一般的闺阁女子,冲动短视,她会这么做,必定是有更好的出路了。她的依凭到底是什么难道是南齐方面的意思吗”
两国联姻,本来就是为了街秦晋之好的。
现在卫涪陵却在大越的宫城之内对一朝皇后悍然操刀,这其中的牵扯可是很大的。
西陵越是真挺不愿意在和她在床上一本正经的说这些事的,但是沈青桐一副死不罢休的模样,他这会儿又懒得动,便就笑了笑,答她的话道:“哪有什么南齐的朝廷,自从卫涪陵踏入越土的那天开始,她就已经是南齐朝廷的弃子了”
他这话,说得笃定异常。
沈青桐不由的倒抽一口凉气
所以,这件事,还真的就只是卫涪陵的个人所为吗
可是,南齐嫁了一位郡主过来,难道不是为了稳固邦交的吗
西陵越这绝对是话里有话。
沈青桐心里警觉,狐疑道:“什么意思”
西陵越又是一笑,暖色的烛光晕染下,他黑眸里笑意璀璨,居然是奇迹般的带了几分顽皮的味道。
那一笑,要不是因为容貌过艳了几分,倒真会叫人觉得只是个明媚的少年那般郎朗干净的。
这时候,沈青桐哪里会被他蛊惑,就着压在他胸膛上的手使劲按了下他的胸口。
西陵越闷笑一声,这才淡淡的开口道:“世家大族,哪家没有点儿见不得人的家私,更遑论皇室了。卫涪陵之所以会被指和亲,表面上看是因为她母亲河阳公主的关系,抬高了她的身份,实际上却是因为齐崇。”
卫涪陵的母亲河阳公主和南齐皇帝是同父异母的兄妹,如果齐崇娶了她,只能算是亲上加亲,并且以她的身份,也不是没有资格母仪天下的。
沈青桐在沈家后院蒙头过了十多年,对朝局之事本来就所知甚少,更别说是南齐那边的旧事了。
她拧眉。
西陵越用指腹蹭了蹭她的眉心,继续道:“南齐太后把持朝政,据说那老太太虽然独断专行,但却是极看重齐崇这个长孙的。齐崇本来就不是南齐皇帝的嫡子,只是长子罢了,按照祖宗的规矩,是立嫡不立长的,齐崇之所以能登上太子之位,靠的全是南齐太后只手遮天的大力扶持。”
他话说道这里,沈青桐就知道,这背后肯定是还有曲折和故事的了。
“所以”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