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节(1 / 2)

头发花白的田淑妃,静静地躺在床榻上,就像沉沉睡去,面容还算安详。

袁皇后素来不理俗事琐事,袁敏擦了擦眼角,自动自发地去安排丧事。翠微宫挂上白幡,宫人内侍换上素衣。

很快,宫中上下都被惊动,一众宫人内侍纷纷换了孝衣。

田淑太妃平日里沉寂,死了倒是动静不小。她是后宫太妃里位分最高的一个,是赵王生母。帝后也得尊之为长辈,得为田淑太妃穿一段时日的素服。

一个时辰后,得了丧信的赵王赵王妃夫妇红着眼进了宫。一同进宫的,还有赵王世子和赵王世子妃。

四十多岁的赵王,扑通一声跪在床榻边,看着田淑太妃死青冰凉的脸孔,悲从中来,恸哭失声。

第五百六十章丧事(二)

这几年来,赵王父子的日子,可以用四个字来形容,那就是水深火热。

自沈祐冯少君夫妻带着儿子离京,庆安帝一腔无以言表的怒火,全部倾泻到了赵王父子的身上。

庆安帝手段高明,不会明着刁难刻薄,相反,对赵王父子十分“器重”。接二连三地将差事交给赵王,赵王世子则被派进了户部当差。

表面看来风光,实则苦不堪言。

赵王的差事办得并不顺遂,时常出纰漏。庆安帝铁面无私,自不会一味包庇赵王,在朝堂上厉声斥责过数回。倒霉的赵王,不得不请罪。奈何差事还得继续办,庆安帝根本不容他退缩。

赵王世子就更倒霉了。户部掌管大齐钱粮税赋,油水丰厚。进户部当差,稍微伸一伸手,就能落个盆满钵满。

可惜,庆安帝目光如炬,对户部管得格外严苛。户部上下,人人慎之又慎。赵王世子进了户部之后,也老实了一段时间。时日一长,心思不免松动一二,收了地方官员巨额贿赂,在秋赋的账册上小小做了手脚。

结果,就被户部侍郎察觉,一状告到了庆安帝面前。庆安帝勃然大怒,令人严查账册,人证物证俱全的赵王世子,被逮了个正着。

庆安帝铁青着脸,重罚了赵王世子。赵王世子颜面扫地,哪里还有脸再当差,只得主动请辞。

庆安帝不准,又让赵王世子去了刑部。没曾想,在刑部当差,也出了纰漏。这次是收人钱财,断案不明。

赵王世子又被逮了个正着,可谓臭名昭著了。

倒霉催的赵王父子,在朝廷里声名一落千丈,朝臣们避之唯恐不及。赵王府也日渐门庭冷落,无人肯登门。

赵王三番五次上奏折,自请就藩。奈何奏折都被庆安帝留中不发。就藩不成,赵王府所有人只能继续在京城里苦熬遭罪。

钝刀子杀驴,这手段实在高明。

赵王一肚子苦水,倒不出来。

去年福亲王犯了谋逆重罪,被夺爵流放岭南。赵王心中冰凉。

皇亲勋贵们暗中养些死士暗卫,不是什么稀奇事。可福亲王被人告发,逮了个人证物证俱全,这件事就很可怕了。

福亲王垮台了,接下来是不是就该轮到他了?

赵王心中惶惶难安,仿佛头顶上悬着一块巨石。这块名为皇权的巨石,随时会落下来,将他砸得粉身碎骨。

现在,亲娘也死了。

赵王跪在床榻边嚎啕痛哭,不知是在为田淑太妃的死而悲恸,还是在为自己晦暗无光的未来而痛哭。

庆安帝见赵王哭得这般伤心难过,忍不住长叹一声:“三弟节哀。淑太妃今年六十有三,活到这个岁数,也算长寿了。你也别太伤心了。”

赵王这几年日子难熬,看着比庆安帝还显老,头上还有了些白发。此时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哭着恳求:“臣弟恳请皇上,允许臣弟带母妃回赵王府操办丧事。”

这几年里,赵王求了庆安帝数回,想将田淑太妃接回府中颐养天年。都被庆安帝拦下了。

谁让赵王不开眼,当日做出逼迫沈祐离京的举动?庆安帝心中恨极怒极,当时没有发作,之后没少折腾赵王。

赵王跪地哭求,庆安帝也没心软:“淑太妃在翠微宫里住了四十多年。现在闭目西去,也该在翠微宫里设灵堂操办后事。”

“三弟一片孝心,就留在宫里,为淑太妃跪灵吧!”

赵王无奈地抹把眼泪,低声应下。

很快,灵堂设好了。

田淑太妃被换上了准备好的寿衣,抬放进棺木里。赵王跪在棺木边,看着面色死青身体僵硬的田淑太妃,悲从心头起。

赵王世子红着眼,跪在赵王身边,哑然低语:“父王保重身体。”

赵王充耳不闻,继续热泪滚滚。

……

田淑太妃的死讯,很快传出了宫。

田淑太妃的灵堂设在翠微宫里,京城有品级的诰命夫人皆要进宫跪灵。宫中一片缟素。

就连病榻上的杨公公,也换了素衣。冯少君也是一身白衣。

杨公公叹道:“没想到,田淑太妃没熬过这一年,比咱家还早走一步。”

冯少君淡淡道:“田淑太妃能活到今时今日,倒是出人意料。”

杨公公目光一闪,低声道:“赵王一直想接田淑太妃去赵王府,皇上一直不允。现在田淑太妃死了,丧事在宫里操办。赵王心里定然憋闷不快。”

冯少君轻哼一声:“赵王这是咎由自取。”

当年沈祐离京一事,就是赵王暗中捣的鬼。以庆安帝的脾气,怎么可能轻易饶了他。这几年软刀子一刀一刀,赵王被折腾得够呛。冯少君虽然远在边城,也知道赵王的日子不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