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桓弯起唇角,刚想点头,心头却蓦地一颤。
在这种时候,阿笙问出这种话……
她已经抱着自己一定会失败的念头了么?这么问不过是想生死相随?
他像是受了什么打击一般,动作停滞了片刻,才又露出笑容,温柔地摸摸她的头,“当然,阿笙一辈子都是我的人,自然要得一辈子跟着我。”
阿笙迟疑着,像是想环住他的腰,可是最终也没能这样做。
她一直惦记着自己的身份,一直认定自己配不上他,所以从未主动做过亲密的动作,顶多拉拉他的衣角,朝他笑,然后傻气地望着他的笑失神。
顾桓拍拍她的手,语气轻快地说,“去把我屋里的宋词拿来,我继续教你上回没教完的那首词。”
阿笙笑弯了眼,见他终于不再紧绷,点点头,朝他的屋子去了。
她没有看到,顾桓的笑容在她转身的一瞬间隐没在唇边,待她走出门后,快步走到桌边,抽出抽屉里的一个小纸包,然后将其中的粉末倒进了桌上的茶壶里。
没一会儿,阿笙捧着书回来了,顾桓温柔地拉着她坐在桌边,细细地讲解起一首词来。
晚日寒鸦一片愁,柳塘新绿却温柔。
若教眼底无离恨,不信人间头白头。
肠已断,泪难收,相思重上小红楼。
情知已被山遮断,频倚阑干不自由。
这首词太沉重,阿笙听着听着,只觉得心下一片悲凉,当下忙止住他的话头,“这首我已经自己看过了,差不多明白其中的意思了,你来讲……讲这首!”
她指着另一首词,强装笑颜地望着他,一脸期待的神情。
顾桓低头看了看,那是辛弃疾的另一首《鹧鸪天》。
陌上柔桑破嫩芽,东邻蚕种已生些。
平冈细草鸣黄犊,斜日寒林点暮鸦。
山远近,路横斜,青旗沽酒有人家。
城中桃李愁风雨,春在溪头荠菜花。
好一派春日的悠闲景色,顾桓讲着讲着,却停了下来,只觉得再也说不下去。
他知道,这就是阿笙憧憬的日子:
春来采桑,看寒鸦数点,绿草一片。
晚来归家,听斜风轻吟,黄牛声声。
可是他给不了她,因为他心心念念的都是皇城里那个至高无上的宝座。
阿笙的眼睛痴痴地望着那几行字,仿佛透过字句看到了憧憬已久的场景,几欲落泪。
顾桓沉默片刻,端起桌上的茶壶替她斟了杯茶,“渴了么,先喝点茶润润嗓子。”
阿笙不疑有他,一如既往听话地接过茶杯,他让喝就喝。
顾桓缓缓地开口,继续讲着这首词,只是讲着讲着,声音越来越小,而身侧的人终于渐渐地失去意识,蓦地倒在他肩头。
顾桓的视线持续停留在诗词上。
山远近,路横斜,青旗沽酒有人家。
城中桃李愁风雨,春在溪头荠菜花。
不管是有人家,还是荠菜花,他这辈子都没办法给阿笙了,唯有祈盼着大计终成,在宫中为她开辟一处清静之地,了她这个心愿。
“漠远,把阿笙送去江南别院避一避,待到事成之后,再接她回来。”
心头是这样想的,等到他登极之后,就把阿笙接回来享福,到时候凤冠霞帔、与子成婚,给她一个最热闹最隆重的婚礼。
她虽是个哑女,但于他而言,只是阿笙,他放在心尖尖上疼着念着的阿笙。
可是不知怎的,心下却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好似这一别,就永远也见不到了一样。
眼皮突突的跳。
顾桓亲自把阿笙抱上马车,留恋地摸摸她的面颊,呢喃了一句,“阿笙,等我。”
马车达达地离去,隐没在竹林边缘。
而一个时辰后,坐在窗边等着陆承风回来复命的人没能等来陆承风,却等来了骤然包围大宅的朝廷精兵。
下属惊慌失措地跑进来,“公子,不好了,朝廷的兵马把我们包围了!”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一口气码新坑码出感觉了,旧坑就放着没动,结果今天起来晚了,没赶在12点以前码完,抱歉抱歉T-T
迟来的新章,么么躺倒,请随意揉虐!
还有就是,新坑还没开始,你们就把设定给猜了个清清楚楚,还引诱么么剧透!竖中指T-T!
我一定会想出些高次的设定叫你们吓破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