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的早上,京中还是很寒冷。一个人影颤颤巍巍地从西街永宁巷走出来,嘴里还骂骂咧咧。
很快,有人扶着他上了马车,一路疾驰回到了世福街。
赶车的小厮看了眼周围,这才掀开帘子,“三老爷,到府里了,奴才扶您下来”
男子哪里还有方才的样子,双眼清明,看了眼车外,故作嘟哝着说,“你给爷滚开不是让你将小桃红带回来吗怎么你也嫌爷是个庶子,不用心伺候了”
“爷,您冤枉小的就是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这样对您啊小的这不是怕被人发现吗那小桃红怎么都是个粉头,要是被府里知道,小的可就没命了”,如果有人挨近了可以发现,这个小厮虽然语气很是害怕,脸上却没有一丝惧容的。
男子的脸上闪过一丝满意,踢了小厮一脚,“这次就算了去和花妈妈说,晚上,老子还是要小桃红陪”
“老爷放心,奴才一会就去和花妈妈说这小桃红就是您的,谁也抢不走”,一边说着,一边扶了男子下来。
小厮看了眼周边,轻轻敲了敲角门。这个门,是他们每日回来必走的门,守门的婆子是熟识的。
不消一会,门就被打开了。小厮扶着男子走进去,也不理会那婆子脸色怎么会不好,走到一个花门下,恭敬地说道,“老爷,小的只能送您到这这里过去就是内院了,奴才去不了了”
男子摆摆手,“滚滚滚”,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子丢给小厮。“喏,这是赏钱”
小厮顺手接过,习以为常地立刻收入怀中,看得出来,身手还不错,笑着说,“谢老爷赏奴才先走了”
见小厮又从角门退出去。男子脸上才恢复清明。径自推开花门,一打开门,见到一人。愣了愣,脸上瞬间换过一副样子,笑着略带疯癫地说,“哟。这不是母亲吗什么风,将您吹到儿子这三房来了”
来人沉着脸。面色在晨曦中若隐若现,赫然就是昨夜才和柯有为彻夜长谈的王氏。
看柯正北的样子,王氏心中闪过一丝心疼,对身后的八歌说。“还不扶住你们三老爷”
八哥应声上前,扶住柯正北,心里却在嘀咕。这老太太以前最忌讳自己房中的丫头碰三老爷。毕竟这三老爷确实荒唐,院子里妾室众多。庶女也有好几个。可今儿,王氏一改态度,特意在这里守着整夜未归的三老爷,还让自己上去伺候,实在是诡异。
柯正北愣了下,马上做出反应,摸了一把八歌的脸,笑眯眯说,“还是母亲身边的丫头可人母亲一大早在这里,莫不是要将这丫头给我”
八歌一听,吓得脸色煞白,身子僵硬,看着王氏,手脚完全不知摆放。被柯正北摸过的脸凉飕飕的,好像被蛇爬过一般,极其恶心。
“老三,我知道你没醉我有话和你说,这早上也怪冷的,我一把老骨头等你多时了,且跟我来吧”,王氏说完,竟是走出花门,去到方才那个角门,回头见柯正北没跟上,皱了皱眉,“难不成我的话,你也不听了”
柯正北心底没底,见王氏这样,到底还是低着头,走了过来,拱手说,“儿子无状了,母亲莫生气”
王氏心里又是一痛,又来了。这些年,不管自己的脸多冷,这个孩子在自己面前,总是这样守礼的。捏了捏拳头,“北儿,我没生气我是想和你去个地方”
柯正北整个身子都僵硬了,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是,明明她就听到王氏叫自己的名字。这些年,王氏都是叫他老三,就是见他的次数用手指头都可以数过来。可是这么一刻,她居然来找自己,语气也是从未有过的柔和。捏捏拳头,不知王氏出的什么牌。
两人一路无话,坐在马车里各自想着心思。柯正北不时偷偷看一眼王氏,不由得感慨,王氏老了。虽然,她还是那样雍容华贵,可岁月到底是为她的云鬓添了风霜,为她的面容留下了印记。
随着马车停下来,就听到外面八歌说,“老太太,到了”,说完,八歌就打开了帘子伺候王氏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