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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虽说郭太后已经半百,可宫里的女人精细,看上去总是年轻许多,她郭氏一族握有权柄,自然每每总是意气风发的。

那双看谁都慈爱和祥却藏着凌厉精明的眼眸,此时看着下跪的阮心棠,只有疲惫,还有难以言说的恨意。

“你终究还是回来了。”郭太后的声音也嘶哑了许多,看着她脸上明显的皱纹和半生的华发,这在一年前是绝对不会在她身上瞧见的,阮心棠觉得,她是一瞬间老了。

郭太后歪窝在薰笼上,哼声道:“你眼光好,瞧不上我们扶光,宇文玦果然好手段好魄力,你终究逃不过他的手掌心,那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待在这个白眼狼身边的你,又有什么好下场吧……”

说到最后,郭太后几乎有些咬牙切齿。

阮心棠止不住颤抖,双手冰凉,宇文鹿跪在她身边握住了她的手,她偏头望着宇文鹿,想起来之前,宇文鹿就曾提醒她,不管太后说什么都别出声就好。

上头郭太后还在凄哽地愤愤道:“连自家兄弟都不过放过,他简直猪狗不如!琢儿和扶光是他的兄弟啊!”郭太后仰天哭了出来,丝毫没有以前的镇定淡然,在宇文鹿拉着阮心棠告退时,她还在哭诉,“先帝!您可看见了,你养的这一帮好子孙!”

从慈安宫出来,阮心棠都觉得身上冷津津的,她一直在阳光下走,想要驱走寒意。

宇文鹿拉着她在湖边坐下:“棠棠,太后的话你别放在心上,她是受了刺激,恨极了四哥。”

“怎么回事?”阮心棠问。

宇文鹿抿了抿嘴,才叹息道:“你应该也听说了,郭宰辅倒台了,是四哥算计的,不过是一个出了五服不知道算上哪门子的亲戚,四哥利用了他,以贪污害命扯了出来,因为关系远,郭家根本没有在意,等到反应过来时,已经从那个远房亲戚扯到了郭家的嫡系一脉,等他们想反击时,这个雪球已经滚的足以压死郭家了……”

宇文鹿看着平静的湖面,心里却一点也不平静,她至今想来,她四哥踏入郭府那一刻,都依旧震撼。

“郭家一倒,三哥也失了势,阿耶本就不喜三哥与郭家亲近,趁机便卸了三哥身上所有的实权,太后也就病倒了……”

阮心棠震惊连连回不过神来,半晌才问道:“那孟扶光呢?”

宇文鹿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他的身份也被揭穿了,是金玉舅母年轻时和一个戏子珠胎暗结,太后了金玉舅母的名声设计了舅舅,这才有了一段姻缘,阿耶为了阿娘,只以郭家为由,将金玉和孟扶光送去了封地,有专人看管着,听说孟扶光亲近不得女人,又从娇生惯养到如今的阶下囚,已经有些神志不清癫狂了。”

阮心棠仿佛被雷劈一般,怔在当场,喃喃道:“你舅舅是知情的?”

宇文鹿点头:“舅舅为了不让阿娘被太后记恨,所以一直沉默。”

后来,阮心棠又去见了宸贵妃,宸贵妃愈发的明艳动人,想来也有不必再受郭太后压迫的原因,她一见阮心棠就红了眼睛,哽咽道:“心棠,四郎都告诉我了……”

都告诉她了,是前世吗?大概宸贵妃怕阮心棠见到她心有愧疚,才抢先告诉她这些,宸贵妃总是这样贴心关怀小辈。

进宫一趟,回来时,阮心棠已经很疲惫了,还没进毓秀园,就听到里头穿出来一阵笑闹声,阿银笑道:“一定是春芽这丫头在闹呢,姑娘今日累了,我让她小声点,你一会补个觉。”

果然,春芽在正堂看见了阮心棠,立刻笑着奔走出来:“姑娘,姑娘,你快来瞧,咱们毓秀园快开店了。”

阮心棠纵着她笑着进去,正堂四面的窗都开着,明亮地让人心境开阔,一屋子的侍女喜滋滋地朝阮心棠行礼,阮心棠看着偏厅里摆满的锦盒珠宝玉翠,绫罗绸缎,傻了眼。

“春芽,你去打劫了?”阿银故意取笑春芽。

春芽瞪她一眼:“哪里需要打劫呢,自然有人巴巴地送来。”

阮心棠问:“都是谁送来的?”

春芽笑着递上一本红册子:“名单都在上头呢,都是各府女眷,夫人娘子们送来的,还有这些请帖,都是邀请姑娘的呢。”

阮心棠看着那一封封请帖,有赏花宴,有品茗宴,还有什么看戏踏青,五花八门的。

“这是自然的,咱们王爷如今如日中天,咱们姑娘又是王爷的心尖儿人,那些人自然要来巴结姑娘的。”侍女笑着道。

阮心棠却有些担心:“这些礼就这样进来了?”

春芽道:“王爷素日是不收礼的,但是这些都是送给姑娘的,内务就一一登记送了来。”

“都收下吧。”

阮心棠等人忽然回头,就见宇文玦长身玉立,在门口望着她,淡淡地笑。

银春等人齐齐行礼。

宇文玦走过来牵她的手:“都是些闺阁娘子们互相来往间的送礼,没什么。”

这个的确没什么,以前阮心棠还是世子妃的时候,也经常收到那些人送来的礼,只是没有这么夸张就是了。

阮心棠点头,吩咐银春二人:“你们讲这些清点一下,放进库房,然后拟个名册,送去回礼,至于这回礼嘛……”

她俏皮地挑了下眼尾,瞟了眼宇文玦:“都有你们王爷出!”

侍女们嘻嘻一笑,应着了。

宇文玦垂眸看她,唇瓣微扬:“我的自然都是你的,你想怎么出就怎么出。”

阮心棠感觉到春芽她们的暧昧眼神,娇嗔地瞪了宇文玦一眼,转身走出了正堂,往花厅走去。

“我今日见到太后了,她老了许多。”阮心棠伏在围栏上,看着底下花池里的名种金鱼,语气平淡道。

宇文玦站在她身边,目光平静无波:“她是个聪明人,该明白安分守己,她还是尊贵的太后。”他的语气也十分平淡,只是渗出些冷意来。

阮心棠抬头看他:“你……”

宇文玦低头,手掌托住了她的脸,皱了眉满眼心痛:“这是他们该付出的代价,若不是他们,你不会受那场大火……”

她就知道,是宇文玦在报仇。

阮心棠双手抱住宇文玦的腰,将脸贴在他的腰腹上,静静地看着花池里躲猫猫的金鱼。

她听到宇文玦说:“不会再有人伤害你,伤害我们。”

阮心棠静了半晌,抬头看向他,盈盈一笑:“嗯。”

宇文玦抬手捏了捏她的脸颊,手感不错,又捏了捏:“再养胖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