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节(2 / 2)

gu903();春芽关上了门,阮心棠看着她问道:“你请花匠带信,大费周章的想见我,有何事?”

雨霖铃苦笑一声,先是告罪:“阮娘子,请恕我唐突。”她凄清地叹息一声,“说来娘子可能不信,可人总是对于自己愿意相信的事,特别容易产生执念,或许是那日在长街娘子没有避讳我这样人的身份,施以援手送我回宅,我对娘子便存了一丝念想。”

春芽抽了抽眉角:难不成咱们姑娘的魅力已经让花魁都倾倒了?

她还在胡思乱想,却见雨霖铃已经起身,赫然在阮心棠身前蹲下了身子,恳求道:“还请娘子救我一命。”

阮心棠也被她的话惊到了胡思乱想,又被这突如其来的大礼吓了一跳,她忙是起身扶起她:“你这是做什么?”

雨霖铃重新坐在她对过,这才娓娓道:“我和我妹妹的事,娘子想必也已听说了,我不知娘子心中是如何想我,还请娘子听完我的话。”

阮心棠道:“请说。”

雨霖铃看向前方,似乎陷入了很长的一段回忆:“我自小家中清贫,父亲偶尔拿回一些工钱,也被母亲拿去添置新衣胭脂水粉,我与妹妹总是一个馒头分食,母亲羡慕那些贵妇人,总是当我和妹妹做丫头使唤。”

她语气平淡,仿佛说的是别人家的事:“后来一次偶然的机会,教坊司的坊主看中了我的容色和体态轻盈,就想将我买去做舞姬,母亲见一大笔买钱,日后还有赏钱可拿就同意了,那时我才七岁。”

她深吸了一口气,似乎要调节心情,又道:“随着年岁增长,家中靠着我拿回家的赏钱终于渐渐过上了好日子,也请了婢女,再后来教坊司经营不善,我们被迫入了燕归楼,我想赎身,可母亲却嫌赎钱要掏空大半家产,说既然一脚已经踏进来,已是贱籍,赎身也是没有出路的,就这样,我从卖艺不卖身的舞姬成了以色事人的花魁。家中也重新买了大宅,母亲不知是出于对我的愧疚还是为了填补心中的缺失,开始将妹妹捧在手心当成了掌上明珠,我以乐侍人的时候,妹妹在学琴棋书画。”

说到这,她的语气里终于有了几分凄哽:“后来我遇上了柳元,他和别的男人不一样,只是个穷书生,对我却十分尊重,会在我应酬了一晚后,给我熬热粥,我觉得他是我最后的希望。”

她忍不住捂住脸,流下两行清泪来:“可是我的妹妹,也要将这最后的希望夺走。她得知柳元考上了状元,便开始献殷勤,她跟我说,我已是残花败柳,柳元是状元爷,将来携着我出席官员宴会时,该怎么介绍我呢?她说,‘姐姐,把柳元让给我吧,你只会是他的拖累。’”

雨霖铃终于忍不住“呜呜”哭了出来:“母亲也劝我,说我总是不能成为状元夫人的,不如就用这花魁的身份帮妹妹拉拢人脉,让柳元的仕途坦荡,将来他们夫妇不会忘了我,会帮我养老的。”

“我没有办法了,我真的好恨,我恨她们每一个人,我什么都没有了,他们却越过越幸福,踩着我的希望我的将来给她们的幸福增光溢彩,我不能!”她恨着咬着唇,新泪趟过了旧痕,“所以,我出卖了我的妹妹。”

她重重输出了一口气,像是如释重负,“事后我也去劝我的母亲,事已至此,妹妹将来的赏钱只会比我更多,母亲也没有法子了,她是一个自私势力的女人,不会跟钱过不去,所以她也只是跟我闹了一阵就去劝妹妹了。”

雨霖铃伏在桌上,哭得不能自已,像是要把这么些年的委屈都倒出来,阮心棠和春芽听着都沉默了,阮心棠不禁红了眼,她想起前世雨霖铃意气风发的模样,事实却是她被亲情和爱情卖了,卖的彻彻底底。

她想起前世自己错付的感情,走过去手掌轻轻按住雨霖铃的颤抖的肩膀,哑声道:“你想我怎么帮你?”

雨霖铃从手臂中抬起泪眼,惊怔地看着她,抓住了她的手,像是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最近燕归楼也在传,娘子得靖王喜爱,我想求娘子请靖王殿下帮我解除贱籍身份,我想和之前的所有都一刀两断。”

春芽还是理智的:“姑娘,这件事不是容易的,不如回去和王爷商量一下。”

雨霖铃的目光立刻不安起来,阮心棠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沉声道:“你等我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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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虽是那样安慰雨霖铃,可这两日她和宇文玦的关系降到了冰点,她也不知该怎么去和宇文玦开口,她坐在阿银床上,和她商量,阿银已经能坐起来,她想了一会道:“我想王爷面上冷,对姑娘还是心软的,不如您做一盘糕点沏一壶茶去,陪陪笑脸,说不定王爷就不计前嫌了。”

阮心棠狐疑地看着她,行不行啊。

她心中岁不确定,但还是照着阿银的办法,亲自端着刚出炉的糕点和沏好的茶,往南书房去,她知道宇文玦回府的习惯总是要先来南书房的。

南书房的守卫见是她,还端着茶水糕点,王府上下如今谁不知她身份特别,只温和的告诉她,王爷还没回府。

阮心棠笑道:“我知道的,我就在这等他。”

两名守卫愣了一下,心道:真是痴情啊。便让她进去了。

阮心棠站在庭院里,看着紧闭的书房门,知道书房里总是有许多机密的,她不便独自进去,就在庭院里等着,春芽怕她累,就让她把托盘放在院子里的石桌上,让她坐等。

等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日头渐渐西沉,终于听到了由远及近的请安声音,她立刻站了起来,不自觉地理了理秀发和裙摆,惹得春芽在一旁偷笑。

她不由自主红了脸,想着:我只是不想失礼于人前罢了,并没有别的心思。

她心里这样想,却觉得周围的空气都紧张了起来,仿佛一场大戏就要开罗一般。

仿佛又等了一炷香的时间般,宇文玦终于跨进了南书房的院子,他脚下步子一顿,微惊自他眸中一闪而过,过后只剩清冷,他长身玉立,淡漠地看着她,阮心棠只能先行礼。

宇文玦还是在她行礼时,从她身边掠过,冷冷的。

阮心棠一颗心一点一点往下沉,可是想到雨霖铃,她不得不又重新振作起来,端起金漆托盘跟着他走进了书房。

她站在书房看着他在东边的书案坐下,尽量轻快道:“王爷,今日厨房新做了点心,您尝尝,还有这茶,是我沏的。”刚说完,她就后悔了,干嘛要强调是她沏的呢,好像她沏的有多特别似的。

大概是因为紧张懊悔,她紧紧握住金漆托盘的边缘,竟然忘了要放下。

宇文玦闻言缓缓抬头朝她看过来,还是那样冰冷的眼神,像一把把冰刀将她好不容易提起来的勇气击得七零八落,实在扛不住他的目光,她只能侧过身去,借着放下托盘的空档避开他的注目。

“端走,本王不吃。”

因着阮心棠手腕一抖,托盘上的茶具发出了轻微的碰撞声,她还没放下的托盘就僵在了手边。

阮心棠又握紧了边缘,拼命按下心中的酸涩和窘迫,再次面向他,扯了扯嘴角,笑意实在有些勉强。

她曾说过,她已经不是从前那样有勇气一次又一次缠着他,所以这一次她实在没有办法说出:王爷,您就尝一下嘛。这种话了。

“那,那我先告退了。”阮心棠几乎立刻就要逃离这里。

“等等。”

在她跨出门槛前,宇文玦喊住了她。

行动总是比思想快,宇文玦为何要喊住她,大概是她突如其来的示好让他心悸,又或许是因为她刚刚的强颜欢笑让他心痛,他并不甘心就这样被她牵着走,本想无视她,嘴却快了一步。

见她慢悠悠转过身来,明亮的目光望着他,他想,给她一次机会又如何。

宇文玦肃然看着她,凉声道:“你特意前来有何事?”

阮心棠见他又主动问起,心里又燃起了希望,她走回去,将托盘放在桌上,踌躇道:“我有一位朋友,是燕归楼的雨霖铃,沦落风尘实属无奈被迫,她近日被家事所累,受尽苦难,想恳求王爷帮她脱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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