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1 / 2)

瞧着这马车,连门房的招待都特别消极些,况且阮明峰也只是个县丞,他们乌柳城的眼高于顶,自然不认得一个小小县丞,是以阮明峰把请帖拿出来时,那门房大叔还左瞧右瞧,继而打量着阮明峰。

阮明峰是个清高的书生,被这轻蔑的眼神自然堵了一口气,那门房哪里在乎他的脸色,只是顺道打量起身旁的家眷时,停留在阮心棠脸上时,明显眼前一亮,立刻哈着腰请他们进府。

他回来身旁的小厮问道:“那人是谁?咱们刺史宴会从来都是请的非富即贵,这人看着不沾边啊。”

那门房一边给进府的贵人们赔笑脸,一边小声道:“松平县的县丞。”

小厮奇道:“这大公子娶了县尉的女儿已是委屈,怎么还请了县丞?”

门房耸着肩偏头轻轻一笑:“谁让人家生了个绝色倾城的女儿,你刚刚不是也瞧着差点流口水了。”

小厮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本以为在门房那受了冷落,到了府里更会成为一个透明人,阮心棠正为她的阿耶心疼两下,却不想张刺史透过厅堂中的众人已然看见了他们,大喊一声:“阮兄。”

阮明峰脚下步子一盹,迎面望去,张刺史已经风风火火走来了:“哎呀,阮兄啊,你可来了。”

张刺史笑得那脸上的山羊胡都在抖,虽是和蔼,眼中却总觉得藏着精明。

他表现的精明,阮明峰却不敢造次,后退了一步,将腰弯得与地面平行,行了下官礼。

张刺史受了礼,这才扶起阮明峰,朝身后的友人同僚道:“你们看,这不是生分了不是。”

同僚友人们木讷地点着头称“是”。

阮心棠注意到任县尉的脸都绿了。

张刺史这才看向阮明峰身后的阮心棠,啧啧赞叹:“这位就是你阮娘子吧,果然不俗,不俗啊!”

不知道为何,他的目光明明很正,可阮心棠就是觉得不舒服,低下头去行了礼,再也不抬头。

张刺史道:“去后院吧,姑娘们都在后院呢。”

安氏这才领着阮心棠往后院去,今晚的张府张灯结彩,就连小路也挂着灯笼,不见漆黑,阮心棠挽着安氏的手,避过了身边走过的家丁侍女,才问安氏:“阿娘,张刺史和阿耶很熟吗?”

安氏摇头:“哪里,你知道你阿耶不会奉承,那些上头的都不喜你阿耶,不然怎么阿耶如此才干,二十年了,怎么还是小小县丞。”

阮心棠道:“那您不觉得张刺史的态度很奇怪吗?”

安氏想了一会,又放松了:“大概是位高者要面子吧!”

阮心棠心叹一声,她这阿娘最是没心机的。

说话间二人已经到了花园,张家这花园属实大,快比得上阮家整个院落了。

花园里有一方池塘,飘着大半片的荷叶,池塘倒映着灯笼烛火,姑娘们在池塘这头,夫人们在池塘那头。

安氏领着阮心棠去给那些夫人请个安,没想到任苒也坐在夫人们里头,就坐在中间那位夫人身边,大概就是张夫人了。

阮心棠请了安,夫人们的目光都在她身上打量,她好歹也是进过宫见过大场面的,一脸坦然毫不羞涩,张夫人默默瞧着,含了一点笑意。

这时朝她走来一位贵夫人,亲昵地拉上阮心棠的手欢喜道:“今日可算是见到真人了,果然是天姿妙人,竟是将这满园的春色都比下去了。”

阮心棠一面谢过,一面看了眼安氏,安氏道:“这位就是薛夫人。”

阮心棠心中暗惊,面上还是莞尔,身后坐着的夫人取笑道:“这样好的姑娘,你怎么就退了婚了?”

那些夫人看好戏地瞧着她们,谁知薛夫人无比惋惜地叹了一口气:“是我们二郎命薄,配不上阮娘子。”

夫人们不禁都面露惊讶,谁都知道儿子是薛夫人的心中宝,她们只当薛家看不起阮心棠,怎么还当着众人的面说她儿子命薄了。

张夫人却已经拉着薛夫人在身边坐下了,笑着拍了拍她的手,很是满意的模样,薛夫人的神色却有着尴尬。

薛夫人都夸了阮心棠,她们这些妇人也不好再退婚一事上做文章了,任苒暗暗咬了牙。

张夫人朝阮心棠招了招手,阮心棠走过去,忽然手腕就掼上一支金镯子,只听“啪嗒”一声,那环扣就扣上了。

阮心棠正惊讶,张夫人握住了她的手笑道:“手下,只当见面礼了。”

中夫人探头瞧着,那金镯子足有指节宽,镶着红黄蓝三种颜色的宝石,这见面礼,未免太过分了些。

薛夫人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张夫人,那眼神让她心惊。

安氏惶恐道:“这见面礼太贵重了,心棠还小受不起。”

张夫人瞥了她一眼,冷然道:“我既送了她,那她自然受得起,若是不收,是瞧不上我这礼,还是瞧不上我这人呢?”

安氏已经低了头,阮心棠默默叹息,只得谢过。

任苒低头看了看今天张夫人才送给她的宝石戒指,也是红黄蓝的,只是在这金镯子宝石跟前,就像萤火之光似的,她气闷地按住了手指。

张府在水仙阁设宴,宾客们依次按身份品阶落座,只任县尉坐在阮明峰下首一脸不满,他虽只是县尉,可好歹即将成为张刺史的亲家,怎么说也得坐在首座。

“心棠,来,坐到我身边来。”张夫人朝她招了招手。

语出哗然,阮心棠愣了愣,当众也拒绝不得,遂在众人的注视下走到了张夫人身边。

薛夫人坐在张夫人下首,正与阮心棠挨着,她不禁皱了皱眉。

自落座阮心棠就感觉到一股视线盯着自己,等她抬头望去,却又没有,这种疑神疑鬼的心态顿时让她不安起来。

张夫人对下人道:“去请二公子来。”

这是对面一位身材颀长的男子站起了身:“母亲,还是我去吧。”

原来他就是张大郎,阮心棠望过去,正对上他看过来的目光,心中一惊,怀疑刚刚那道视线就是来自于张大郎。

阿娘说张大郎沉稳,依她看来,却觉得有几分阴沉,让她觉得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