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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夫人笑了起来:“哟,那还不知要找到猴年马月呢,靖王殿下那样的人物世间再难找第二了!”她这话说的真心,却也有奉承孟荞的意思,只是说者随心,金玉却不乐意了,这岂不是说孟荞的四郎天下无双了,又把她的儿子摆在哪里呢?

天下父母心啊,总希望自己的儿子独一无二无人可比,金玉这种心思犹甚!

金玉扯了扯嘴角,哼了一声:“鹿儿要选夫,那样的人自然是一抓一大把的!”

众人听了只是抿嘴笑,宇文鹿似笑非笑地耸耸肩,摊了手娇声着意有所指:“那姑母抓一把给我选选呢,可别去燕归楼抓一把给我哦!”

官夫人们忍俊不禁,金玉的脸色顿时成了菜色,不一会笑道:“今日是给四郎相看的,只是瞧着几位娘子……”她故作眯缝着眼,瞧上一瞧,砸着嘴道,“到底是差了一二分了,妹妹就将就选选吧。”她惋惜地回头看孟荞,言外之意的得意谁都听出来了。

宇文鹿暗暗瞪了一眼金玉,拉着阮心棠的手起身:“这儿不好玩,我们出去玩吧。”

话音刚落,园外头就响起了“靖王殿下到”的高吟。

阮心棠脚下一崴,又坐了回去,心里如打鼓一般,脸上也一阵一阵发红:怎么他也来了!

园子里的娘子们也不比阮心棠好到哪儿去,又是找位置站,又是理鬓,又是扯衣摆的,不自在的脸像是红透的苹果,引起了小小的骚动,可这些骚动,在脚步声越近时,也静了下来。

傅云玦步子稳重走了进来,他颜如舜华,即便已见过多次,那些官夫人还是瞧直了眼,经过战争的洗礼,他的气势也愈发强大冷漠,直叫她们心颤。

傅云玦旁若无人,先是看见了满园的娘子,他眼中微惊,不动声色沉下脸来,孟荞特意让他今天过来一趟,心里已经知道孟荞打了什么主意,他打算请了安就走,目光移上四四方方的厅中,一眼捉住了站在宇文鹿身后只露了半边身子的她。

那些娘子矜持,不敢抬眼看他,只能感受到他凌冽的气势,就愈发不敢抬头了。

傅云玦脸色骤冷,如霜如雪寒得瘆人。

孟荞心虚,儿子恼了,她也得硬着头皮道:“忘了你今日要来请安,是内侍告诉你我在这儿的吗?你这孩子也是,非得来一趟。”末了,她还干笑了两声,生怕他直接揭穿她的意图。

傅云玦目色清冷,语气平缓只请个安,其他什么都没说,孟荞才放了心,她也只是想让傅云玦来走个过场,事后再旁敲侧击有哪位娘子合眼缘,谁让她的儿子不近女色又对婚姻之事了无兴趣,她只能这样了。

众所周知,太子温和,康王虽然张狂倒也好相与,只有这靖王,平时总是冷面冷语,如今更是添了一份肃杀之气,让人不敢仰视,那些官夫人平日里的巧言也无用武之地,只能陪着干笑。

一直跟在身边的瑶伽也看出了孟荞的心思,一双眼睛只在那几位娘子身上扫了一眼后,露上几分不屑。

宇文鹿备受宠爱,任性惯了的,凡是随心,不想顾及别人时丝毫也不会顾及,比如此时,她欢快地跑过去,挤开了瑶伽,自己插了进去,挽住傅云玦的手仰头道:“四哥,我的马术有精进,下回你带我去骑马吧。”

说话间,他们已经移步上阶,少了宇文鹿的遮挡,阮心棠整个人都曝露了出来。

傅云玦温言道了句:“好。”然后掉转过来,目光状似不经意瞥过阮心棠,语声就冷了下来,“世子妃也在。”

阮心棠强作镇定,眼眸低垂:“是。”再无其他话了。

作者有话要说:

四郎:你居然也在。

阮阮:我来凑凑热闹!

四郎:你很爱凑热闹?

阮阮:还,还行……

四郎:我有更有趣的事,比如……

阮阮:你别过来!

第6章

见傅云玦不但没走,还坐了下来,孟荞暗喜,莫不是这几位娘子有儿子瞧得上眼的了?她越想越激动,脸上的笑意都快藏不住了,立刻招了招手:“干坐着也无趣,那是骠骑大将军家的六娘,谈的一手好琴,不如咱们姑且听听?”

其他人自然附和着点头,孟荞眼睛瞟了瞟傅云玦。

傅云玦只是低头喝茶,抬眼间扫过斜对面的阮心棠,只见她眼观鼻,鼻观心,一双纤手交叠放在膝上,秀秀气气坐得笔直,事不关己温婉柔和。

放下了茶杯,傅云玦皱了下眉,淡淡扫了眼园子里的娘子,也不知哪个是骠骑大将军家的六娘,敷衍道:“弹吧。”

阮心棠的手指微动,然后正经抬眼,看向园子里,活像是尊泥菩萨。

女儿家心思敏感,六娘听出傅云玦语气里的随意,还有几分水激冰石的冷意,心里发怵,又有几分委屈,弹起来便走了好几个音,惹得一旁静坐的娘子们浅浅含笑。

金玉不懂音律,只觉得她弹得十分好听,心里就介意起来,看向一旁认真的阮心棠,心里就越发不痛快:看得这么认真做什么!你是看两遍就会弹了?没用的东西!心里又道:回头可得请个师傅教她弹琴,可不能让这六娘在琴艺上压过扶光媳妇去!

一曲毕,孟荞问他:“如何?”

傅云玦转过来又在阮心棠脸上扫过,她还盯着那小娘子瞧,呆呆的模样心思已经不知飞到了哪里,他转了下茶杯语气清凉:“还不错。”

孟荞又是一喜,错了音她听得出,她儿子自然也听得出,可儿子没有当面取笑,是否,对这六娘也存了心思呢,这六娘是几位里才貌最为出众的,她已有心,如今听傅云玦这样说,就想着好事又进了一步。

阮心棠终于回头看向他,忍不住蹙了蹙眉,见他目光偏移,她立刻又转头撇开。

瑶伽看在眼里,暗暗攥了攥团扇的手柄,见阮心棠离席,不一会也跟了过去。

阮心棠借口离席,她走上畅春园的角楼,从这个高度俯视,还是能看到园子里矜持的娘子,她的目光在六娘身上多停留了一会,越觉得很一般嘛,再看四方亭子下的人,因有屋檐遮蔽,只能看到下半身。

她将脑袋探出窗口,重重吸了吸,又轻轻吐出,心中的郁闷才稍稍缓解。

“没想到,今日这样的园会你会来,这一年,哥哥从来没有提起过你,我差点都把你忘了。”

阮心棠转身,看到瑶伽亭亭而立站在门口,背着光,看不大清楚她的脸色。

阮心棠不愿示弱,冷哼一声:“我为何不能来。”

瑶伽走了进来,悠然说着:“这是一场相看宴不是吗?给我哥哥选妃的,你从前不是很喜欢我哥哥吗?”

阮心棠脸色微变,心里某一处被戳痛,脸上笑了一声:“陈谷子烂芝麻的事,你也记得这样清楚,很在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