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赵岭。
赵岭先生踱步过来,接过对门这男人挽在臂弯上的西服外套,很是谦卑的口气,“好些了嘛?”
舒姓男子没有说话,再注意到赵岭看向言晏时的惊愕,眉间的惑色再浓了点。
“认识的?”那人声音低哑,开口打断了赵岭的错愕。
赵岭一秒收回心神,他鲜少这样对路人或粉丝,太失风度。
言晏自知没什么交情可以上前与赵岭寒暄什么,就稍稍一俯身算作礼数,离开了他们。
舒行亦在生意场上不沾酒,这是他应酬圈内都知道的,也没人敢追着他喝一杯。
今天灌醉他的,是他自己。
本来简单给他洗尘的一顿午饭,生生把包厢征用到了晚上,赵岭知道他心里不痛快,作为晚辈也只能鞍前马后地跟着,不闻不问。
后座上的人,手上反复翻着一盒薄荷糖,铁皮盒里的糖,窸窸窣窣地被他来回把玩着发出声响,司机问副驾上的赵岭去哪里?
赵岭默声后视镜里瞧一眼舒行亦,后座上的人很敏锐地汇他一眼,“回吧,头还是不舒坦。”
赵岭知会司机一声,再接上舒行亦的话,“我喝多了都煮一杯柠檬可乐,待会给你也试试?”
“那是骗你们小年轻的,对我老人家未必有用。”
赵岭听他还有心情敷衍几句,也就随着他懈怠一会儿。
没成想他还是把话题兜回来了,“很面生的脸,不像你圈子里的人。我是说,刚才在里面……”很显然舒行亦瞧出了赵岭的微微局促。
他为何局促,不过是有点怕,舒行亦和那个周是安碰上罢了。
“是,……,上次音乐会,周是安领过来,见过一次。”
舒行亦不再说话。
赵岭知道今天这样的情境里,他不该提舒行亦不痛快的人的,可是,这趟回来,他直觉,舒先生,始终还是要不痛快的。
“她在花都酒店。”赵岭再告诉后座上的人,她不与他一块住了。
“由她去吧。”
舒行亦的话一出,赵岭听见,那盒一直被某人信手把玩的糖盒,停住了糖粒滚落声。
第39章第十三章、今月故人(
言晏一个晚上,情绪都不太高。
周是安只以为她在怵他和谢礼宾的关系。
今晚的饭局,周是安一落座,就自己斟酌了三杯。他就算冲谢礼宾以一个晚辈身份说话,也都是清高的,两个男人抹不开职场上的高低面子,无声较量了许久。酒醺浮面,谢礼宾呷一口白酒,郑重脸色,递一眼质问的目光,朝周是安,“周总,咱们生意归生意,钱财归钱财,我谢礼宾从第一天投靠你,从没想过,拿家里的人与你换什么富贵名利。我也暗里转圜过,希望你能明白轻重利害,可是显然,你没有打算和言晏划出了亲疏出来。你可以不屑我这番话,言晏自小养在我妈跟前,就算我比她只大上十岁,她始终是我亲姊的女儿,感情的事,没人可以保票,但是,没感情,换句话说,你拿她当猫儿狗儿,戏弄敷衍的话,……,我丑话说在前头,我们谢家是比不过你们周家根正苗红,但也不是没名没姓的。”
周是安侧首,垂眸,若干酒水下肚,他面上瞧不出挫败,紧着谢礼宾的一番牢骚,微微展颜,“看来这些话是憋很久了。”
“啊,如果可以选,我当初绝不会把您往家里领!”谢礼宾说着,睨周是安,也睨言晏。
“是,如果可以选,我也尽可能不去你们谢家。”周是安也委屈起来了,仰头吞尽杯中的酒。
“礼宾,我是个极为好面子的人,这一点你再清楚不过。但凡可以选,我也不会和自己的合作伙伴还是下属扯任何裙带关系,单凭这几年,你很分明,我何时跟你们低过头,或是像今天这样,言辞凿凿地要请你吃顿饭!无非是,抛开咱们上下级的关系,你是言晏的舅舅,于情于理,我似乎要给你一个交代,尽管我本意看来,很没必要。她是一个再成人不过的大人,我即便和她有任何男欢女爱,都是我和她的私事,但是现实的社会关系不允许我这样自顾自,也才有了今晚这顿饭的名义,我向来不是个服软写保证的人,即便对着我父亲,我都没义正言辞地保证过什么。可以说,我不为你们任何人,单单为言晏,如果我这样可以让她心安点,那么我乐意至极。她于我,也绝不是什么猫儿狗儿,起码猫狗你真心待它,它还能叼只老鼠、含根骨头地冲你表示情意,她不会,你待她再好,再护着,她一个不高兴,扭头就走!”
额,言晏本来局外人地听他们“谈判”的,没成想突然被指控了,且罪名很不尽实,她想冲周是安怨念什么,他果然转头瞧她,“当着你舅舅的面,你最好说实话!”
说实话?!我说什么我……
周是安一双清明、洞若观火的眼睛,盯望着她,他方才那句“乐意至极”还在言晏耳里打旋,他在她跟前,向来不是个喋喋不休的人,今天,为了她,难得说了这么多话,是控是诉,言晏也都应下了。
一顿饭下来,言晏也没瞧他们在酒量上分出个高低。
gu903();本就奔着喝酒来的,两个大男人自然都没开车过来,出了餐厅,谢礼宾说天色不早,要言晏随他一起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