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不,但这——”
闭了闭眼,白翰辰终是下定决心,把大哥的事一五一十地告知。听完他的话,冷纪鸢沉思半晌,起身到桌前拿过笔纸:“这样,你先回去,有任何消息我及时通知你,把你办公室和家里的电话地址都留下。”
写下联系方式,白翰辰起身握住冷纪鸢的手,恳求道:“学长,我哥现在已经承受了相当大的压力,又怀着孩子,如果金玉麟被枪毙,我怕他——承受不住。”
“我明白。”冷纪鸢抽回手,抱臂于胸转身望向窗外,挺拔的背影稍显落寞。
“我先生以前是飞行员,训练时遇到机械故障,坠机。我那时刚怀孕,接到消息,立刻从北卡罗来纳开车赶去加州基地,结果路上出了车祸。等我醒过来,医生告诉我孩子没了,不到一天,又被告知我先生因胸椎受伤导致下肢瘫痪……可即便是这样,我依旧感恩上帝将他留给了我。”
他回过身,眼中闪烁出湿润的光亮。
“这世上不幸的事情的太多了,但只要相爱的人彼此支撑,就没有过不去的坎。翰辰,愿主保佑你,一生幸福平安。”
TBC
第三十八章
秋寒乍起,西北风呜呜地刮着,天一擦黑,这冷风就顺着脖领子往里灌。周云飞早起没听陈晓墨的话,穿少了,散了课出教室,冻得直往陈晓墨和付闻歌背后躲。还没进小院门呢,喷嚏就一个接一个的打。
方婶的一个老姐妹儿嫁闺女,这两天她去帮着忙活,晚上周云飞他们就都跟外头吃完了再回家。今儿个气温骤降,摊子收得早,转悠了一大圈都没踅摸着吃的。
好在陈晓墨会擀面条,横竖饿不死周云飞。
“冻死我了冻死我了!”
进院瞧见何朗,周云飞立刻跑过去,把冷冰冰的手往人家热乎乎的后脖领子一塞。给何朗冻一激灵,反手去够,一把抓住那冰凉的腕子。
陈晓墨从他们身边走过,轻咳一声,提醒周云飞别趁方婶不在就跟何朗那招猫递狗。
付闻歌跟过去,把周云飞从何朗身后拽开,问:“何大,你吃饭没?”
“没呢,今儿收工早,主家没包饭。”何朗回过身,边搓后脖颈子边问周云飞:“你手咋这冰啊?”
周云飞吸溜着鼻涕说:“我天天坐桌子前头,跟你这天天干活的比不了,你微循环好。”
“什么环?”统共仨字,何朗有俩没听明白。
“微、循、环。”周云飞用手指头在空气里给何朗把那仨字写了一遍,见他还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直接拽起他的手,捏着人家的手指尖,跟老师给学生上课那样讲解起来。
“云飞!过来洗脸哩!”
陈晓墨一嗓子倒把何朗吼一哆嗦,赶忙抽回手躲到旁边。他本来就跟个火炉子似的,刚教周云飞又摸脖子又拉手的,现在烫得像块碳。
周云飞磨磨唧唧蹭回屋,把手往脸盆里一伸,立马给烫得窜了起来。他抱着手嘶嘶抽气,埋怨道:“晓墨你干嘛啊!放这么热的水想烫死我啊?”
陈晓墨拎着开水壶在旁边瞪着他,道:“你不是冷着哩,烫烫舒服。”
周云飞满脸的委屈:“那也没你这样的,拿开水涮我,这不褪猪毛呢么!”
陈晓墨眯起眼:“给你微循环烫开哩,省得你以后老往人后脖领子里伸手。”
周云飞翻楞着大眼:“我又没往李春明后脖领子里伸手,你管我那么多,人何大都没说话呢!”
“周云飞!看老子今天不打花你屁股哩!”
“诶!晓墨!”眼看陈晓墨撂下开水壶就要去抓周云飞,付闻歌赶忙伸手把人拦住,“屋里就这么大点地方,留神把脸盆打翻了再烫着。”
周云飞顺势躲到付闻歌背后,探头冲陈晓墨纵鼻梁做鬼脸。结果被陈晓墨一把从付闻歌身后拽出来,按到椅子上,“啪啪啪”连打三下屁股。
“闻歌!救命!”
周云飞大叫,付闻歌背过手,摆出副事不关己的态度。要说周云飞是真欠管了,瞅人何朗实心眼子,见天的逗。逗完他是开心了,可给人何朗弄得五迷三道。听李春明说,何朗这几天夜里都没睡踏实,躺在那翻来覆去的。等好不容易睡着了,做梦还净喊周云飞的名字。
通过这几天的接触,付闻歌发现李春明根本就是装傻,其实心里有主意着呢,只是看着老实而已。而何朗,是貌似忠厚实则老实,周云飞说啥他信啥,真能是让周云飞给卖了还替他数钱的主。
方婶临出门之前特意嘱咐陈晓墨和付闻歌。人倒没说周云飞怎么的,就说让给看住了何朗,留神那泥瓦匠的手摸脏了周少爷的衣服。方婶说得客气,他们俩也自然能听出话外之音——
鸡窝里搁不下金凤凰,你周大少爷,我们何家高攀不起。
吃完饭,付闻歌把周云飞叫去厨房帮忙收拾。周云飞在家属于油瓶倒了都不带扶的主,眼睁睁地看着他摔了俩碗之后,付闻歌彻底服气,把他轰到去一边看烧开水的炉子——火小了往里推煤球总会吧?
周云飞看了没五分钟,脸上就抹了道煤灰。他自己不知道,付闻歌也不管他,就让他脸上挂着那道黑。
“云飞,你别没事儿就去招何大。”付闻歌感觉自己活像个老妈子,苦口婆心,“别忘了你爸上次来看你,说要你念完四年级出国。回头你把人家逗魔怔了,自己拍拍屁股走了,不地道。”
周云飞撇撇嘴:“谁逗他了?”
“你当我们都瞎啊?”
付闻歌擦干手,拽过个板凳,坐到周云飞对面。瞧着周云飞脸上那道黑,他没忍住,笑出了声。周云飞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脸上一定是有脏东西,赶忙用手去抹。可他手上更脏,结果越抹越糟糕,快成京剧里的花脸了。
“行了行了,我给你擦。”拽过方婶的围裙,付闻歌仔仔细细帮他抹去脸上的污渍,“云飞,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喜欢何大?”
一反之前那咋咋呼呼的样子,周云飞垂下眼,眼神到处游移。自从第一次见到何朗,他这心里就跟揣了只鹿似的,蹦跶个不停,总想找机会接近对方。
然而他只是看起来大大咧咧满不在乎,不是不明白两人之间的差异实在是太大。在一起注定没有结果,他家里绝不会允许他跟一个泥瓦匠过一辈子。
“闻歌……”眼眶被炉膛里的炭火映红,周云飞委屈地撇下嘴角,“你说……我要是让何大跟我私奔,他会答应么……”
“你疯啦?”付闻歌说完,忽然意识到自己声音太大,赶忙抿住嘴。过了一会没听见外头有什么动静,他压低声音问:“你不上学了?不当医生了?之前跟我说要挽救更多人生命的周云飞去哪了?”
周云飞更觉委屈,眼里瞬间蒸起层水气:“我也不想这样啊,可我就是觉得,在他身边待着,跟他说话,特别开心。从来没有人让我有过这种感觉,我更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再遇到这样的人了。闻歌,校训里说,人人生而平等自由——骗人!全都是假的!看看你们,没有一个人肯支持我的选择!”
这番话让付闻歌有了片刻的失神。人人生而平等自由,那是美好的骐骥。放眼现实,这根本就是一句空喊的口号而已。家境的悬殊并非只是文化、教养方面的问题,更多的则是理念、价值观,乃至生活习惯的差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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