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渐渐汹涌。
白鸿卿笑了一下。
他没想到,这人就算死...
竟也不愿待在他身边...
他轻轻捂着心口。
原先江梓念刺中他心口的那一处,如今伤口崩裂开来。
他看着心口的血,分不出,究竟是伤口在痛,还是心...在痛。
在江梓念濒临死亡的那一刻,他终于听到脑海中响起了熟悉的机械音。
“‘求助条件’已被触发.....”
“求助机会只有三次,请问您是否使用?”
毫无犹豫地,江梓念点下了“确认”。
在完成“快穿”任务之后,系统给他的奖励不仅有“重生”,另外还附赠给了他三次求助的机会。
但这机会只有在江梓念濒死之际才能使用。
系统曾提醒过他,求助机会的使用,是以削弱损耗神魂为代价的,要他谨慎使用。
人的神魂若是被削弱干净了,那也就魂飞魄散了...
但此刻,江梓念面对白鸿卿的囚禁,他已然陷入了死局,只能出此下策。
他无法想象白鸿卿看到那空空如也的地牢时的神色。
当初,他背叛了白鸿卿,令他被抓回白家,亦曾深受地牢之苦,如今他还了他一命,如此,是不是也算两清了....
“请等候...系统正在启动....”
......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江梓念发现自己变成了一只雪白的小奶狗。
他收到了系统的反馈声:因您如今神魂削弱,系统无法为您凝结成人身,已为您随机选择可塑身躯,感谢您的使用。
而系统虽根据他请求,给他重塑了身躯,又帮他逃离了白鸿卿的控制,将他传送至其他的地方,但他在原身上受得伤,却还是有些转移到了这具身躯。
由是,江梓念刚想站起来,便觉四肢一痛,他不由得跌倒在地,嘴里发出呜地一声。
邶清如刚闭关出洞,便看见一只幼犬浑身是伤地倒在了他的门口。
那只幼犬通体雪白,但身上的绒毛被鲜血染红,看上去分外可怜。
他往前几步,那幼犬却忽而咬住了他的衣摆。
它的眼眸湿漉漉的,它看着他,明明它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但从它眼眸中,邶清如却看出了几分祈求。
邶清如闭关的这处山林里妖兽众多,且皆是高阶妖兽,这幼犬这般弱小,若将它丢下不管,它大概熬不过一夜...
邶清如垂眸看着它,林间的微光洒在他身上,只见他容色如雪,眉间一道佛印为他平添了几分慈悲之意。
但他看着江梓念的眼眸,却那般漠然。
他站在哪里,浅色的唇轻抿成一条线,他面上一丝表情也没有,仿佛世间没有什么能让他产生一丝的波澜。
他整个人都宛如冰雪雕成的一般,稍稍靠近便会觉得冰冷难忍。
江梓念并不知这人究竟会不会救他....
他一向信奉的乃是生死有道,万物皆有因果.....
生与死对于他而言,无需刻意追寻或挽回...
他修得乃是天道,而天道...最是无情,万物皆为刍狗。
江梓念强撑着最后一起气力对他发出一声祈求的哀鸣。
在他昏迷之前,他终于见那白衣仙人轻轻弯下了腰。
他眉宇间的肃然与冰冷恰如他记忆中的那般。
.....师父....
第18章
混元派共有三十六座主峰,又兼有二十四座次峰,每个峰头都有一位大修,邶清如住在最高的天一峰上,天一峰高耸入云,峰顶上常年冰雪不化,他喜静,整个天一峰亦只有他一个人。
江梓念醒来的时候,便见邶清如正在一旁的桌子上翻着一卷古籍。
那书卷的纸张略微有些泛黄,他的手拿着那古籍,十指莹白剔透,骨节分明,指尖都好似凝了淡淡的霜雪气息。
他一袭白衣若雪,整个人坐在那里更好似冰雪雕成的,晶莹剔透,无一丝瑕疵,叫人不由惊叹,世间怎会有如此姿容绝世,如此惊世风华。
但他虽容色无双,却叫人生不出一丝绮丽的心思。
他周身冷冽孤傲,面上无一丝表情。
微光照在他身上,他就恍若神明一般。
直叫人想要顶礼膜拜,完全不敢亵渎分毫。
这位混元派的上虚剑尊,辈分甚高,如今无论是谁见了他,都需行礼叩拜,据说他一剑可断山河,他曾在几百年前的那场大战之中一人之力扫平了数万魔兵,守护了整个修仙界。
他就好似是整个修仙界的一根定海神针,有他在,魔族便不敢肆虐。
似是见它醒了,邶清如微微朝它瞥眼看来。
他眉目冷冽,薄唇轻抿着。
许是比旁人参透了更多,他双眸间总带着一丝看透世事的漠然。
他面色总是淡淡的,从不见一丝其他的神色出现在他脸上。
这一切都与江梓年记忆中,一般无二。
自江梓念任务以来,他竟好似从未见这人笑过。
邶清如修的道法,便是要他无情无欲,终生克己禁欲,由是,他看上去整个人都好似没有一丝感情,冰冷如雪。
而与江梓念记忆中不同的是,此番,他眉间多了一道佛印。
那道金色的“卍”字印记让他看上去越发神圣而肃然,竟叫人有些不敢多看,生怕亵渎了他一分一毫。
江梓念竟不知,这人何时修起了闭口禅。
所谓闭口禅,便是通过禁语来减少口业,借此来修行证道。
但此等修禅之法乃是处于佛教五禅之外,素来最难修行。
若非五蕴皆空,定力坚韧之辈,必定不能修成....
忽而,邶清如站了起来。
他周身荡漾着些许细微的莹光,他一身白衣潋滟着微光,他朝它这边走了过来。
江梓念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的伤全被这人包扎了起来。
他整个人...不...整只犬都被白色绷带包扎了起来,看上去有些笨拙。
邶清如到了它身旁,他容色如雪,这一眼垂眸,仿若仙人的凝睇。
雪白的幼犬亦抬起毛茸茸的脸,用黑黝黝的小眼睛看着他。
继而,邶清如弯下了腰,竟将它抱了起来。
江梓念不由得愣了一下,它下意识地想要挣扎,但那人抱起它地动作十分柔和,既没有弄到它的伤口,也没有让他感觉不适。
而它虽然此刻有着一身厚厚的绒毛,却还是能感觉到那人身上的那一股冷若霜雪的寒意。
因为修行功法的缘故,邶清如的体温常年偏低,夏日里便是通体似玉般温凉,但这天一山上冰雪万里,常年霜雪不化,此番靠近,便只觉得他身上冷冽清寒。
江梓念正纳罕这人要做什么,忽而它便觉得额间被轻轻一点,那人指尖真是冰凉似雪,瞬间,一股灵力顺着指尖的那一抹似雪的凉意传入它全身的经脉中。
此刻,邶清如面色肃然,薄唇浅浅地抿着,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但是输入他体内的那股灵力却温和而细弱。
江梓念心下不由得微微一动。
他知道,邶清如看着冷傲孤绝,又积威甚重,看着十分难以亲近,但其实,这人确是心思仁德之辈。
只是他修行的天道,信奉因果有道,万物皆应顺应因果,凡事不可强求。
很多事情上,他未免看上去有些太过于无情和漠然。
但他守护的,确是这天地正道。
那灵力十分温和,似是在查探它周身的情况,又似是在滋养着它受损的经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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