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西方冰族的探索太过艰难,这一整年过去了,也没任何消息从传来。
不过却也不是毫无收获。
唐年暗中发动唐门势力,然后在不少家族的家族志或者地方志,以及某些当地的神话传说里发现了些有趣的信息。
譬如云山道张家的家族志中则有记载。
说祖上曾与当地悍匪交锋,然后误入了西方。届时,却见天色永夜,光明在远处却有着清晰的界限,那界限以东亮着,以西则暗淡。
祖上因和悍匪正交战,越战越是深入,完全不知到了哪儿。忽地,黑暗里有人影骑着巨大的白狼,手提长枪掠出,那人在咆哮着驱赶他们离开,说不欢迎外人。
祖上和悍匪正在酣斗,谁也没听话,结果那一只只提枪的白狼骑竟是冲出,将祖上和悍匪尽皆杀死,只留了两人逃生,记下了这事件。
再譬如当地流传的一些神鬼志怪里,也常出现诸如“全身萦绕风雪之人”,“雪女”,“不欢迎外人的神灵之地”等等.
这些志怪无不在影射着“冰族”的存在,同时也说出了那些冻土游者的特征:不欢迎外人。
李元一页页翻着那些信息。
数日后,时节犹在秋天,可却已经开始飞雪。
别说,那些西探的队伍再度地被拦住了脚步。
李元开始意识到让普通人去寻找冰族,或许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又或者是诸如瞎猫撞上死耗子这种概率极低的事
他犹豫再三,决定自己去看看。
毕竟,无论那份资料里都没有说冰族拥有着远超五品的可怕力量。
既然之前那书写了《冰河缘记》的神木殿六品都能活得好好的,他至少可以一试。
数日后。
风雪弥天,遮蔽了人所有的视线。
伸手五指,皆是白茫茫一片。
李元站在一处已无人烟的荒原上,从怀里拈出一株灿烂妖艳的红花————往生花。
这花落地后,李元便静静等待。
一天时间后,一条红艳艳的线刺入了远处的风雪,而李元也走了起来
他走到哪儿,往生花的红色便跟着蔓延到哪儿。
如此一来,无论他去往多深的地方,总归不会迷路,若想返回,只需顺着这往生花往回走便是了。
风雪渐大,越往西越大。
李元飞了三天三夜,光明彻底消失了。
书册上记载的奇景出现在了他面前。
以前方某处平平无奇的冷冻巨岩为界,往西是彻底的黑暗,往东则还存在些微光华。
李元扫了一眼还在疯狂蔓延的往生花妖,又看了看远处那平坦的冻土,以及再远方黑暗里一些凸起的冰川,继而踏步走入了黑暗之中。
数日后,他绕了回来,因为完全没什么发现,可是也没有遇到任何危险。
在这冰天雪地的世界里,一切东西都已冻僵,怎么还会给他造成危险?
“也许是我走的路径不对。”
李元决定换一条道。
他把那条光明和黑暗的交界线称为“永夜线”。
然后开始从用永夜线的不同地方切入,往里搜寻。
他开始耐心地尝试。
转眼间,两个月过去了。
这片西方的冻土已经彻底和温暖以及光明绝缘,任何人走在此处都可能会被大雪埋葬.
李元飞在半空,边飞边找。
在这边无关的冰雪世界里,他的视线和感知也被极大程度地压缩了,从原本的十多里变成了仅余数百米。
而越是往西,这种感知衰退便越强烈。
不仅如此,李元还感到自己体内的影血在失效。
只要他顺着永夜线往里走上一天,他的影血就会快速冷却,与影血捆绑的力量也在飞快消失。
若是走上两天,李元就感到自己的力量已经退回六品了,在这里白蛇刀的天雷附体都不起作用了,因为这里没有天雷。
所幸,李元带了不少辟谷丹和焚火丹。
这还是他做李师时从神木殿悄悄带出来的丹药。
辟谷丹可以确保他不饿,焚火丹则能让他身体时刻保持温暖。
一日.
李元走到一处冰川之上。
他已经往里走了足足四天了。
四天,他体内影血的活力已经约等于无了,他的力量也从原本的五品衰退到了八品。
所幸,往生花实在是一种很耐寒的花,居然还随着他的脚步在生长。
“真是一片神秘的大地,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地方的?”
李元感慨着,“难道不朽墓地真的无法找到吗?”
“不,我还可以再试试。”
李元咬了咬牙,他必须找到不朽墓地,因为他并不希望自己的亲人彻底死去。
只要能不朽墓地真的存在封存作用,他就会将快死的亲人冻在墓地。
在等他变强后,在等他洞彻了长生的奥秘后,说不定他还可以将亲人们复活。
转眼,又是两个月过去了。
他运气似乎并不怎么样,都这么找了,却还是没能寻到半点儿有关冰族和不朽墓地的下落。
这让李元开始怀疑冰族所在的区域并不是一片正常区域,而是一种类似于穿越前看过的秘境之类的地方。
只有进入秘境了,那才能见到里面的景象,若是在外围,哪怕距离秘境再近,只要擦肩而过,便永远无法窥探到秘境里的场景。
数日后。
李元返回了唐门禁地,他去阎娘子,薛娘子和唐年处逛了会儿,便继续参悟更高深的刀法。
而期间还发生了一件有趣的事。
薛娘子从云山商会的心腹收到了一封“求和书”。
那封求和书里说:他们愿意将所有藏在云上商会里的秘探都撤回,也希望阎娘子能够将藏在富甲商会里的秘探撤回,毕竟双方也不是敌人,没必要彼此增加对方的压力。
这种毫无诚意的书信,无论是李元还是薛娘子都不信。
当世上存在“汤”以及“人皮手铐”这样的东西时,信任与合同已经没用了。
时间一天天过去,转眼便到了五月。
云山道漫长的冬天过去了,冰雪消融,春水潺潺。
李元正在练着“公园老大爷打太极式的推磨刀法”,一则特殊的消息则是传了过来。
今年已经二十七岁的唐老太太亲自将信息告知了李元。
“义父,有冰族消息了。
我的人得知在富春村有个老猎户去冻土狩猎时,捡回了一个冻僵的少女。
那个少女说她的名字叫真炎雪,可整个云山道根本没有‘真炎’这个姓氏。
这真炎雪造型古怪,周身裹着兽皮,被发现是整个人封在冰里,但在被老猎户拖回去放在火边烘烤后,她居然还能活过了。
那少女性格格外孤僻,对外界之事一窍不通,只信任救了她的老猎户。
可老猎户问她家住在何处,少女却从不肯说。
我的人印证下来,猜测这真炎雪可能就是冰族人。”
李元神色动了动。
既然唐年都已经如此肯定了,那十有八九会有些特殊。
他可以去试试。
“义父,你打算怎么做?”
李元沉吟了下,道:“年年,等老猎户外出打猎时,你让你的人将他接走,换个好些的地方,再给他些钱让他重新生活,然后你化阴妆扮演成老猎户的模样。”
唐年一愣,没大没小道:“我是女的欸,凭什么我扮成一个老男人去接触她?而且,我还有许多事要做。
义父,要不让她当小妈得了,我听我的人说那少女还挺漂亮的,身上散发着一种难以征服的野性美。”
李元道:“也不是不可以。”
唐年:???
李元解释道:“冰族人排外,我若想探得不朽墓地的下落,必须融入冰族,而没有什么比我成为冰族女子的男人更加高效。”
而且,李元还记得,在《冰河缘记》里,那位冰族女子可是为神木殿的六品生下过孩子的,这说明冰族女子的身体很可能有些特殊。
这几日,他也是意识到了家族人员太少带来的恶果,所以也想着多诞下些子嗣。
如此几个原因相结合,只要冰族女子不是太丑,他都能接受。
至于损失
他有什么损失?
难不成是损失了爱情吗?
唐年道:“义父,那就更应该由你来扮成那个老猎户.”
她话还未说完,就被李元抬手打断了。
李元道:“不,我扮演老猎户的儿子。”
唐年:Σ(°△°|||)︴.
李元道:“若她真是冰族人,而我又和她事成,那我会尽最大可能地不去欺骗她,至少我不想顶着别人的脸去骗她。”
数日后。
云山道,西方,一座荒山.
肌肤苍白的少女正顶着太阳,在山间劈柴。
她小脸精致,眸子的瞳仁呈现出淡淡的火红,其里带着一种冷冽的狂野。
她高挑的躯体里似藏着野兽般的力量,每一斧劈下,那木柴都“哗”地一下被分开。
真炎雪劈好柴火,便站起身,雪白无暇的脚丫穿着完全不合脚的鞋子,走向门前的一条小溪。
待到溪前,她忽地跪趴在茵茵绿地上,双手抚着那些绿草,又往前探了些距离使得五指插入淙淙流水中。
她有些古怪,好似在感受着这天地自然。
这对于旁人来说司空见惯的风景,在她眼里竟是格外的美好,格外的不同。
这时候,不远处的山坳传来动静。
真炎雪宛如湖边饮水的野兽般,猛地回头,可在看到那背着长弓、抓着三股叉的老人后,紧绷的身形便又放松下来,她喊了声:“阿叔.”
可叫完“阿叔”,她又愣了下,因为她看到“阿叔”身后居然随了个少年。
少年也穿着猎户的衣裳,手里抓了把柴刀,正紧跟在阿叔身后。
“小雪啊”
老猎户操着一口当地浓烈的口音,然后又拍了拍少年肩膀,道,“这个就是我儿子王木二,在城里头输了钱,就被我带回来了,今后和我们一起过。”
真炎雪冷冷盯着少年,有有些古怪的口音道:“输了的男人最可耻!阿叔和我说过你,他说你什么都不会,就只会输钱!”
老猎户一愣,忙上前打圆场,笑着道:“过去了,都过去了,我儿子已经知道错了,以后他会好好儿和我们一起生活。
对了,小雪啊,你不是想买一双合脚的鞋子吗,我让木二陪你一起去城里买。”
说着,老猎户从怀里摸出了一个钱袋子,抖抖索索地排除了些铜板儿,塞给少年道:“好好给小雪姑娘买双绣花鞋!”
“知道了,爹”少年垂首,道,“过去都是我错了,以后我会改过自新,好好生活!小雪姑娘,我们走吧。”
“我不认识你。”真炎雪毫不给面子。
老猎户笑道:“小雪,这是我儿子啊你之前不认识,现在不就认识咯,呵呵呵。”
少年道:“绣花鞋很漂亮的。”
真炎雪很犹豫,但在犹豫了一小会儿后,她道:“那好吧,我和你走。”
说罢,两人肩并肩,沿着山道往远处走去。
老猎户坐在溪流边,看着那一对少年少女,脑袋一歪,无语地叹了口气,喃喃道:“还真不习惯看着义父那张脸喊他儿子.”
远处
真炎雪好似看不起废物似的,走的飞快。
可她走的快,少年竟然完全都跟上了。
而真炎雪自己走着走着,那完全不合脚的鞋子却“哧拉”一下,给撕了,从鞋口一直斜斜撕裂到了鞋尖。
这少年自然是李元。
他连相貌都没换,就这么来了。
此时,他正要出言说几句话,那真炎雪却用两根脚趾夹住鞋子继续赶路,看起来非常倔。
李元饶有兴趣地看着真炎雪身侧飘着的“600~610”。
这是六品里不错的数据了,可真炎雪却完全不像个修炼过功法的人,只是她的身子很强壮。
这不是那种肌肉暴突的强壮,而是一种肉体本身的强韧,是那种即便用枪去刺也无法刺穿的天然强大
这种特殊的感觉,让李元越发确认这少女乃是冰族人。
李元忽地加速脚步。
真炎雪愣了下,旋即咬咬牙,也跟上他的脚步。
跟了一会儿后.
空气里传来一声清脆的“哧拉”声。
鞋子的另一边也给撕了。
真炎雪一脚踢开鞋子,露出雪白的脚丫就这么踩在地上。
李元忽地停下脚步。
真炎雪昂着头,俏脸朝天,没有任何服软或者认输的打算,不过.她也承认了眼前这位阿叔的儿子并不是那么废物。
下一刹,李元忽地坐下,然后在真炎雪诧异的目光里脱去靴子,继而递给少女道:“我阿娘说了,再苦不能苦了女人。鞋子,你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