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有人已经报官了!”
“我呸!”歹徒发狠道,“老子怕吗?”
歹徒穿着破衫,裤脚和草鞋湿透,一看就是逃难来的。
陆闻恺试探地讲了一句袍哥间的黑话,歹徒一下看了过来,可他并未接腔,反而更加警惕地挥舞大刀,划开人群,拽着陈意映进了一家茶馆。
茶馆门口悬红灯笼,挂义字牌,是陆大爷的码头。
茶馆堂倌出来让门口的人散了,垂下门帘。人们议论这歹徒说不定是惹了事的江湖人士,没有人敢闯进去。
这时,陆闻恺叮嘱伙计看好小姐,快步走进茶馆。
茶馆里一片混乱,歹徒抢了茶碗,摆茶阵,堂倌与楼上的两位袍哥却不为所动,要歹徒放了姑娘,不得在此闹事。
场面剑拔弩张,陆闻恺忙道:“各位哥儿,且慢!”
“小子,快滚出去!”
陆闻恺镇定道:“那哥儿腰间似别了白片。”
二楼两位袍哥对视一眼,同歹徒道:“若是同袍弟兄,何不出示白片?”
“我不相信你们!”歹徒道。
陈意映被箍在歹徒怀里,不得动弹。
陆闻恺道:“你再不放人,将事情闹大,上了报纸,到时候弟兄们有心保你,恐怕也难。”
“我要见陆大爷!”
“陆大爷岂是你想见就见!若你是同袍兄弟,有什么难,弟兄们自然助你,你快放了这姑娘!”
“我没那么傻!你们有人收了黑钱,要置我于死地,我见不到陆大爷,是不会放人的!”
陆闻恺思忖片刻,道:“在下陆闻恺,拜陆大爷为契爷,我可以帮你引荐。”
“哪来的小子,一派胡言!”
“我现在就让人去请,你把姑娘放了,换我做人质。就算我说的谎话,对你而言也没有损失。”
陈意映惊讶地张了张嘴,可喉咙涩哑,发不出声。
歹徒腾出一只手,取下别在腰间的白片,片上无字,只右下角有香烧小洞,插鸡毛:“都看见了!我是来拜码头的!”
袍哥们都知道,片上看似无字,实际取明矾以清水浸泡就会显现。
会采用这种投片方式,要么是密令在身,要么是拜兄报仇。
见歹徒情绪激动,唯恐他亮白刃伤人,陆闻恺再次提出交换条件。
陆闻恺缓缓走近歹徒,歹徒霎时踢开条凳,将他拽过来。陈意映随之跌落在地。
“快走!”陆闻恺道。
陆诏年在茶馆门口张望,看见陈意映跑出来,想往里挤,被又绿一把抱住了。
“让我去,我小哥哥在里边!”
“小姐,他们已经去请老爷了,想来是大事,我们就不要去添乱了……”
陆诏年转头,恨恨瞪着陈意映。陈意映一身狼狈,红肿的手还微微发抖。
陆诏年才不管这些,怒道:“都怪你!”
陈意映忍着要哭的劲儿,低头道:“对不起……”
原来,挟持陈意映的歹徒是邻县的袍哥,他的堂口大哥被弟兄杀害,他对大哥忠心无二,也难逃一劫。
人们早闻川东陆大爷侠义公道,他为此翻山越岭,涉江而来,拜码头为兄报仇。不少袍哥堂口接到悬赏他的酬金,欲杀之,他到一个落脚点,甚至不敢找当地袍哥借盘缠。
如此一路逃亡到城里,他一下船就险些丧命,不得已挟持一个人质,将事情闹大。
后来陆老爷请弟兄们吃茶,为这位弟兄主持了公道。
陆诏年不知道究竟是怎样解决的,只知父亲对陆闻恺的表现很高兴。
父亲赏了陆闻恺一支万宝龙钢笔,告诉他,往后不要过问江湖事,要做人才。
春去秋来,秋老虎卷满山银杏金黄。
陆公馆的厨房炊烟袅袅,伙夫取出最后一块湘西腊肉,乍看黑漆漆一块,洗净切开,黄色外皮衬着鲜红的肉,在指腹留下油脂。
和着辣椒与蒜叶炒,香得陆诏年直往门口探。
“吃饭了!”姨太太招呼一大家子落座饭厅。
陆诏年用湘西腊肉下饭,几乎要一个人占据一盘。
“慢点吃。”冯清如笑。
“不知道上回给二少的腊肉吃完没有?最近我看到他们在茶馆做买卖,有人专卖这些家乡特产呢。”
陆诏年咀嚼着腊肉,含糊道:“谁知道他呢,和志愿团女学生如漆似胶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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