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节(2 / 2)

“是吧?”花知乐得意洋洋的道,“不过,她来冷玉坊才短短两个月,只登台了两三次,名气尚未打出,捧她场的人不多。”

冷玉坊并非什么秦楼楚馆,只是勾栏瓦舍罢了。这个朝代的勾栏瓦舍是很正经的场合,里面会上演一些戏剧,话本戏傀儡戏影戏之类的,还有一些很危险的杂技,艺人走绳索什么的,相扑和说书也有,来得时机若巧妙,甚至能看到台子上有人驯兽。

云缓是喜欢听说书,一听能听一下午,他身边这些朋友偏爱舞旋和小唱,因为跳舞和唱歌的基本上都是漂亮的姑娘。

“你如果喜欢,从今以后可以捧她,”花知乐道,“凛州只有两个王,一个是你爹凛王,另一个便是你这个宸郡王。你如果捧她,她明天就变得大红大紫了。”

“还是不要了,母妃回来准要罚我抄书。”云缓漫不经心的一笑,“而且,我可不像你这个土财主一样金银无数。”

秦楼楚馆是销金窟,勾栏瓦舍同样是销金窟,把勾栏里舞姬乐姬捧红怎么着也得砸数千两银子进去,就像原本世界里的资本家捧明星一样。

云缓没钱,很穷。而且也没有这个爱好。

“我是土财主?”花知乐哼了一声,“那就来十坛他们坊中最贵的酒!”

过了一会儿花知乐的小厮来了:“少爷,他们说坊中最贵的酒不论坛卖,客人只能买一壶。”

花知乐惊诧:“最贵的不就是八两银子一坛的梨花白么?以前都是点这个的。”

“坊中伙计说,最贵的是紫英浆,七百两银子一壶。”

花知乐一阵肉疼,七百两一壶酒?这是天河水做的?冷玉坊怎么不去抢呢?

旁边几个公子哥儿都笑话他:“花少爷不会不舍得了吧?”

“区区七百两,在花少爷眼里又算得了什么?”

云缓怀疑冷玉坊是看他们几个冤大头要宰客。

来了这么多次,云缓只知道最贵的梨花白,哪里听过什么紫英浆。

花知乐回头瞪了这群损友一眼:“谁不舍得?来一壶这个!”

冷玉坊的伙计很快就把装在紫玉壶里的紫英浆给送来了。

云缓本来不打算喝酒的,但麒朝的酒中,一般名字里带浆的都是淡酒,咕嘟咕嘟喝一坛都不会醉的那种。

花知乐先给云缓倒了一杯:“你尝尝味道。”

其他人上来各自倒酒。

云缓抿了一口,确实没有什么酒味儿,喝起来更像葡萄汁,咽下去之后却有淡淡的花香和奶香。

旁边的伙计解释了一下,原来紫英浆只有这半个楠漨月才有,它原是葡萄酒,里面又加了今年春日最新鲜的百花液和淡牛乳。

云缓拿了一块糕点专心吃着,伙计后来说什么他都没有听了,他身边这些朋友总是大惊小怪的,不一会儿他们几个鬼叫起来,成了冷玉坊里最闹腾的一群人。

台上那位青衣姑娘的舞跳完了,下一个便是悬丝傀儡戏。

云缓对这些戏更感兴趣,刚刚在外面看张贴招子,上面写着今天傀儡戏表演的是渃河之战,也就是晋王生擒言牧族的首领乌洛兰昊。太子连锋十四岁便被封王,亲王之中晋王封号最尊,他被封的便是晋王。

渃河之战后,言牧族被灭,晋王连锋声名鹊起,民间一众夸赞,瞬间把其他功劳不大的王爷皇子给比了下去,皇帝不得不封他为太子。

青衣姑娘跳完舞正要离场,旁边隔间里走出一个灰衣小厮,让她把刚刚的舞重新跳一遍。

青衣姑娘柔柔弱弱的道:“按照乐坊的规矩,舞是不能重跳的,再过半刻钟傀儡戏就要上场了,恕兰珂不能答应。”

那名灰衣小厮大怒:“你敢不给我们公子面子?你知道我们公子是谁么?”

这名青衣姑娘不知道灰衣小厮的公子是谁,她刚来凛州不久,对这边的人还不熟悉,压根没有见过这种场面。

花知乐笑了一声:“这位兰姑娘长得漂亮,人却不够机灵,这种状况下,她先问清楚对方公子的身份,得罪不起的话就给人赔个不是,去人家府上跳一支舞,这样既给了对方面子,自己又不至于下不了台。倘若她真在台上跳一场耽搁了后面的内容,以后就在坊中混不下去了。”

云缓蹙眉:“我想看傀儡戏。淡竹,你上去给她解围,看能不能让她下来。”

淡竹点了点头,赶紧过去了。

另一个朋友伸头过来:“云缓,你疯了?你知道那个小厮的主子是谁?”

云缓道:“难不成是我父王?”

“不是你父王,你父王见了他爹都要礼让三分,他是李轻舟的儿子。”

花知乐一拍手:“难怪这么嚣张,快让淡竹回来,咱们惹不起他们。”

凛州的势力分为两派,一派是原有的凛州贵族,这些贵族全部都是凛族,以凛王为首。另一派是朝廷的势力,也便是朝廷派来凛州管理的官员,以李轻舟为首。

这些年来李轻舟的势力越来越大,隐隐压过了凛王,凛州原有的贵族保持原有的习惯,都做过一些可能被朝廷制裁的事情,他们私下里敢和李轻舟作对,明面上却不敢与对方为敌。

刺史府上有两个公子,大公子叫做李琳,李琳在京城为官,是朝廷挟持约束李轻舟的人质。小公子叫做李琅,李琅跟着李轻舟在凛州,被家里人宠得不像话。

凛族一些贵族子弟,每每见到以李琅为首的麒朝世家子弟,都会避其锋芒让他们几分,不和他们生出冲突,久而久之,李琅行事越来越嚣张,整个凛州除了他父亲李轻舟,基本上没有敢和他作对的人。

云缓道:“既然是刺史的儿子,这样刁难一个小姑娘着实不像话,淡竹会好好和他们讲道理。”

云缓没有仗势欺人的习惯,淡竹在云缓身边这么久,说话做事都有理有据。

花知乐的小厮上前晚了几步。

淡竹对那位灰衣小厮道:“不知道贵府公子是——”

“我家李二公子,刺史府的二少爷。”灰衣小厮嗤笑一声,“你一边待着去,我和那女的讲话,让她不要不识抬举,得罪了我家公子,她以后就别想在冷玉坊待下去了。”

青衣姑娘孤苦伶仃的站在台上,她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跳也不是不跳也不是,眼泪都要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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