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舅舅面色尴尬。
俞家豪追出:“姐,昨天晚上,他们没为难你吧?”
“没事,”方清芷笑笑,她撑开伞,“我要去上课了。”
俞家豪欲言又止。
方清芷查看了信箱,里面没有收到回信。她照旧回校读书,温习,雨下了一天,下午时刻,她终于忍不住,撑着伞往梁其颂的家中去。
等到了地方,她按了两次门铃,都无人开。方清芷心中不安感更重,下楼后,遇见一阿伯,忍不住询问。
对方摇头:“你说卖饼的梁老板啊?他一家人都被警察带走了,现在在监狱中呢。”
方清芷一惊:“什么时候的事?”
“就今天上午,”他说,“唉,你说好好做生意,这是得罪什么人了呢……”
方清芷撑着伞,她站在雨雾中,仰脸看,只瞧见灰蒙蒙的天。
她自然知道对方得罪的人是谁。
黄老板。
梁其颂是受她牵累了。
方清芷不能眼睁睁看着梁其颂被自己牵连,但若让她去求黄老板,那是万万不能。踌躇犹豫间,方清芷忽然瞥见手中的伞,骤然清明。
——何不再去求一求陈先生?
他之前住在北角,又是心地和善,一句话就能让黄老板放过她和她弟弟……更何况那时候饼是给他吃的,要如何,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情……
方清芷思及至此,多少已有主意。她望着手中那柄金属狮首的大黑伞,稍作犹豫,便坚定地往前走,去最近一家报刊,买了份报纸,又同卖报的商贩谈天。
喔。
原来大名鼎鼎的陈修泽陈生如今主要做房产生意。
方清芷乘车去了总部,直接对前台小姐说:“请帮我约陈修泽先生。”
对方吃惊:“您是……”
方清芷冷静地将那柄银质狮兽首的伞给她看,伞柄上镌刻着小小陈字。她说:“昨晚我同陈生一起,他离开时忘记带这把伞,我特意送返。”
前台重新审视她的面容。
方清芷知道自己这番谎言底气不足,瞧瞧她,穿着一条皱了的、无任何品牌标志的廉价的确良棉布裙,她没有化妆,没有任何首饰,挽头发也用廉价的发绳。
她就差把骗子两个字写在额上。
但前台望着她的脸,同同事低声交流许久,仍旧说:“我会帮您打电话传达——请问贵姓?”
方清芷说:“我姓方。”
“方小姐,”她说,“请您稍等。”
方清芷坐在沙发上,她安静地等,看着人来来往往,时髦的女郎们,穿着美丽合体的工作套裙,优雅地在这幢高楼中进进出出。高跟鞋在柔软的地毯上行走,发出细微、悦耳动听的声音。方清芷低头瞧自己,鞋子脏兮兮、沾了泥水,方才将那地毯也染脏。
她就差大声喊出,我是骗子,快赶走我。
前台小姐很快过来,没有赶她走,而是客气地奉上热茶,微笑:“陈生还有事要忙,请您再等一等。”
方清芷颔首:“谢谢你。”
她想自己大约撞了运,陈修泽大约真有位同他过夜的方小姐。
但她等到晚上九点钟,茶水凉透,身体发寒,对方仍旧没来。
没有人通知她,方清芷看着房间里的灯光黑透,她起身,走出门,才发现前台已经下班了。
外面的雨更大了。
方清芷抿抿唇,她仍旧一手撑破伞,另一只手握着陈修泽昨夜给她的大黑伞,艰难迎着风雨往前走,冷静地想,看来指望贵人发善心这条捷径定然走不通,那她还能去哪里……
风大雨水大,一把小旧伞抵抗不住,风夹杂着雨水迎面而来,灌注她一身,她艰难地迎风走了许久,旁侧忽然停下一车,伞面恰好在此刻被风吹烂,她停下脚步,欲伸手去收,只听车门打开,下来一人,毕恭毕敬:“方小姐,我们陈先生想见见您。”
方清芷问:“哪个陈先生?”
他躬身:“陈修泽。”
陈修泽。
方清芷已经频频接触这名字,却还不知对方长什么模样,是何容貌。
但她仍旧湿淋淋、狼狈地上了车。
别无他法。
她已经等了近四个小时,四个小时的安静,能让她想到梁其颂所有糟糕的可能性和种种不可行的拯救方法。
车子一路往山行,雨水太大,方清芷已经不知车往何处行驶,陈修泽住宅在山顶,一处风光极佳的宅院。静谧秀美,她顺着指引穿过庭院,走过厅堂,最终进了一扇红木门。
房间中有着淡淡的焚香气息,如檀似麝,地上铺陈厚厚地毯,踩在上面没有丝毫声响。方清芷先瞧见熟悉的兽首金属手杖,离近了,她才看清,那雕刻的也是一只狮子,狰狞凶悍,银白色金属,冷冰冰地折着光,而压着这怒狮首的,却是一只宽大温厚的手,牢牢掌控。
再往上,无一丝褶皱的黑色西装,熨帖整齐的白色衬衫,男人身材高大,穿着考究,是一张比报纸上照片更清晰、令方清芷呼吸停了一秒的英俊脸庞。
传闻中弑养父、心狠手辣灭门的陈修泽,此刻温和从容望她,微笑开口:“你就是昨天同我过夜的方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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