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司瑾微微一笑,主动将手伸出来放在脉枕上。
御医仔细把着脉,按着诊了一段时间,又换了个姿势诊了一会儿,许久之后,才小声询问:司大人最近可有不适?
司瑾仔细想了一会儿,主要是想这具身体原先的身体状况。
想了好一会儿都没有想出什么不妥来,毕竟原主虽然家境一般,身体却极好,哪怕是之前几次考试,那样艰苦的环境,都没有生过病,不至于他刚刚穿过来就变得虚弱不堪。
这么想着,他直接摇头:不曾。
御医神情复杂,似乎是提着一口气,又似乎是松了口气。
慕容启站在一旁,看着御医的神情变化,心中有些不愉:好不好你直说便是,摆出这副模样又是何意?
御医连忙收回枕在司瑾手腕下的脉枕,摇头道:臣并无他意,只是管司大人的脉息,平稳有力,从容和缓,不像是有病之症
说着话,御医看了眼慕容启的神情,见他的脸色似乎依然有些不对,又道:不过之前司大人昏迷不醒,臣以为许是白日落水受了惊,臣这就去开几幅压惊压惊药。
说到最后,或许是御医也觉得自己的话有些不太合理,声音越来越低,竟是带了几分心虚。
想也知道,若只是受惊,绝无可能无故昏迷,只是他看司瑾的脉息,确实没有丝毫问题,莫说是有病之人,便是身体强壮之人,有些人的脉息都比不上司瑾强而有力。
司瑾的脉息是再正常不过的脉象,也正是如此,他才说不出除了压惊药以外的方剂来。
是药三分毒,旁的药他实在不敢乱开,只这压惊药,只需添几剂温和的食补之药入内,强身补气,便是无病之人,也能补补身子,好歹并无坏处。
慕容启确实不满御医的敷衍,脸色一冷,就要发作,眼角余光却落在司瑾身上。
他将心底的怒意压下,冷冷看着御医:朕之前为你们置办的那些书,可都看完了?
御医迅速低头:看看完了大半。
怕是还不够,身为御医,不思进取,终有一日作茧自缚,慕容启冷眼看他,自今日起,太医院的御医们轮番去京市为百姓诊治,每日至少一百诊,看不完不准休息!
御医心情更加复杂,颤巍着跪下:是,皇上,臣遵旨。
还不去开压惊的方子?慕容启开始赶人。
是,臣告退。御医小心起身,转身背起药箱离开。
御医离开之后,原先陪在屋内的太监宫女纷纷退出屋子,保持着可以随时召唤,又不会打扰的距离。
慕容启又在床边坐下,声音温和:现在感觉如何?
司瑾摇头:臣并无大碍。
他这个身体与之前红妃的身体已经截然不同,自然也不会有红妃的不适。
反倒是被慕容启这么一提,他突然想起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打算起身下床。
可惜刚一动作,就被慕容启压下。
起来做什么?好好休息,养好身子才好,即便你已经忘了之前的事,朕的心意依然如旧,听朕的话,好好躺在床上休息。慕容启小心安抚着,从一旁抽过薄被一角,轻轻盖在司瑾身上。
司瑾低头,实在忍不住嘴角抽搐,又不好拒绝慕容启的好意,只好委婉道:皇上不觉得热吗?
说着话,司瑾抬头看着慕容启。
慕容启悻悻然将盖在司瑾身上的薄被掀开,叠回原处。
司瑾松了口气,他真的不太习惯如今这般温和的慕容启。
以免两人都过于尴尬,司瑾贴心地转移话题:皇上,当初你我也是如此?
他看着慕容启的眼眸,故意露出几分茫然。
他一向习惯将事情掌握在自己手中,如今诸事不明,直接与慕容启透露真相并不合适,索性暂时先瞒着。
索性只是失忆罢了,与正事无关。
司瑾的问询令慕容启微微垂眸,他握住司瑾的手心,反手扣住,确认握紧了之后,才缓缓抬头。
当初你我两情相悦,相约生死与共,偌大的后宫,除了你之外,朕再没有碰过其他妃嫔,若不是你意外出事,你我如今定是一对神仙眷侣。慕容启严肃道,语气中满是怅然。
司瑾瞳孔微睁:两情相悦,生死与共?
慕容启更加握紧了司瑾的手,认真点头:朕一直在等你回来。
司瑾看着慕容启深情的模样,要不是他已经恢复了记忆,怕是真的会信了慕容启的话。
要不是还记得他现在正在装失忆,真的很想问一句:
慕容启,你的脸呢?脸还要不要了?!!!
第54章故意为之
面对慕容启的睁眼说瞎话,司瑾最终还是选择忽视,假装自己当真失了记忆。
许是先前司瑾是真的失忆,如今他恢复记忆,慕容启全然没有察觉,依然当他并没有想起以前的事。
要出去走走吗?
也好。司瑾点头答应。
我扶你。慕容启伸手。
司瑾抬眸看他:皇上,之前御医的话您可听见了?臣的身体无碍。
慕容启的手伸在半空中,虚虚地放在司瑾手肘下,听到司瑾的话看向他时,眼中满是委屈:你还是不信我?
司瑾将要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硬生生咽下,心里还是不忍,主动将手放在慕容启手掌之中:那就麻烦皇上了。
两人一同走出屋子时,宫女太监们跪了一地。
也有胆大又好奇心重的,悄悄抬头看了一眼,见到两人的状态,瞬间低头,心里的震撼完全无法用正常的言语表达。
现在服侍在慕容启身边的宫女太监们与十二年前并不完全是同一批,特别是宫女,几乎每年都会进行替换,将年老的送出宫,再选择年幼的入宫。
十二年前的慕容启究竟是什么样,现在这批人并没有过于深刻的记忆。
即便总有流言蜚语,说慕容启暴戾成性,他们都是不信的。
可谁要说慕容启性情温和,更不会有人相信。
或许,温和的慕容启比暴戾的慕容启更加吓人。
宫中的事物,与十二年前相比,并无太大不同,若是你能想起些什么,自然是再好不过,若是不能,朕可以慢慢等。慕容启低声说着,甚至希望司瑾越晚想起越好。
司瑾感觉到慕容启小心翼翼的情绪,心里说不出的复杂。
当初的事,严格说来并不完全是慕容启的错,真要说起来,慕容启的因素不过占了四成而已。
司瑾仔细回忆所谓的任务,只能想起【慕容启失去皇位】七个字,其余的再想不起来,甚至都想不起他为何要为了这个任务做那么多事。
完成任务的方法许多,为何会走到这个地步,他是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
皇上不必如此小心,臣不是易碎的花瓶,没那么容易出事。司瑾不是很习惯慕容启的小心翼翼,还不如十二年前那样,相处起来更舒心些。
朕只是想对你好,与你是不是花瓶无关,慕容启轻声说道,你不必管朕如何,只做自己便可,无论如何,朕都不会成为你的负担。
司瑾无声叹气,知道自己很难改变慕容启的想法,索性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皇上,臣休息已久,身体无碍,是时候要去翰林院了。
宫里的生活实在寡淡,哪怕身前身后围着一群人,还是会产生一种只是自己一人在唱独角戏的感觉。
太监宫女们捧着怕着,为了避免受罚,谁也不敢多说半个字,久而久之,无声便成了宫女太监们的首选。
慕容启停下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