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1 / 2)

俞衡把伞递给妹妹,忽然俯身撑住他轮椅扶手,凑在他耳边说:今天什么日子啊砚总,清明节你跑出来,跑到墓园里来,还赶上下雨,你是觉得自己身体倍棒儿,不会感冒是不是?

应该不会吧,何砚之有些心虚,他把伞举高了一点,好把对方也笼罩在内,我一个人在家也没什么事干,见过你爸你妹了,这不还没见过你妈吗?

大庭广众之下,俞衡还是很给他面子,没有继续数落他。他伸手比了个请的手势:你也难得来,那就见一面吧。

这块墓还是何砚之给挑的这墓园里两块墓的间距还算比较大,不是那种一个挤一个的大通铺,附近的墓卖不出的不多,因此并没有什么人。

小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何砚之抬眼看去,只见那墓碑上刻着名字,还有一张照片,照片上的女人温柔地笑着,眼里仿佛盛着柔和的光。

他看了一会儿,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旁边俞微抱着俞衡的胳膊,整个人靠在他身上,对着墓碑发呆。

砚总大概天生对亲情没什么概念,觉得肯给他钱的就是好爸妈,否则就是人渣,内心对他们没有依赖,更谈不上眷恋。

所以,当别人对父母流露出怀念的眼神时,他其实是不太理解的。

于是他只好静静等着他们悼念完毕,凝视着被雨打湿的墓碑,也不敢插话,当自己是个透明人。

由于天气不佳,来扫墓的人停留时间明显变短了,俞衡他们也没待太久,他轻轻呼出一口气:走吧,回家了。

俞微偷偷抹了下眼泪,装作自己没哭的样子:嗯。

三人往停车场走,俞衡推着何砚之,俞微则在他旁边走,轻声问:明星哥哥怎么想到要来陪我们扫墓?

何砚之本想回一句我就是心血来潮,又觉得此情此景说这话不太合适,遂改口道:前几天偶然提起来,就想着过来看看,毕竟这墓是我跟你哥一起选的,我来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俞微点点头:我哥是不是欠了你很多钱?

何砚之一愣:哈?

这小姑娘怎么这么敏锐?

俞微:之前他就跟我说想给妈妈换块墓地,还叫我不准告诉爸爸,我看这里弄得这么好,墓地肯定也不便宜。

何砚之回头看了眼俞衡,发现他正垂着眼,好像并不打算说话,只好道:嗨,没什么,我就是预支他几个月工资而已,不算欠钱。

俞微大概懂了:这样啊

雨中的墓园好像自然带着一股悲伤的气息,仿佛某些随着天各一方而戛然终止的亲情和爱情也能感动上苍。今天这里格外安静,何砚之能听到轮椅在地上行驶的声响,以及身边轻微的脚步声。

三个人打着两把伞,不管怎么打,总有几滴雨珠会顺着伞面滚落到俞衡身上。

他们很快回到车边,俞衡把何砚之抱上后座,俞微也跟着上去了,她往手心哈了口气:今天好冷啊,明星哥哥你不冷吗?我看你穿得比我还少。

何砚之偷瞄一眼俞衡,还没来得及回话,就听对方说:他能不冷吗,冷还不肯多穿点衣服,就是他这种人。

何砚之:

能不能给他一点面子。

俞衡及时打开暖风,把车里温度提上来,何砚之趁机转移话题,问俞微说:要去我家里坐坐吗?

不了吧,我作业还没写完,俞微看着窗外,我爸还在家里呢对了哥,你一会儿把我放家门口的小面馆就行,我直接买两份外卖回去。

知道了。

兄妹两个明显情绪都不高,话也比平常少了,何砚之很识趣地没再说什么,直到俞衡把妹妹送到家门口,俞微跳下车:那我回去了,你们路上小心。

俞衡从车窗往外递:拿着伞。

那你呢?

他那里还有一把。

俞微撑开伞跟他们摆摆手,径直进了小面馆。

何砚之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倚在窗边,被那两人的情绪感染,也有气无力起来:怎么,你都已经懒得数落我了吗?

嗯,俞衡从后视镜看他,墓地阴气重,没事别往那跑。

知道了。

何砚之心说他本来也没怎么去过墓地,他爸走了这么多年,他只去吊唁过一次,估计坟头草都有一人高了。

砚总大概是个货真价实的抖M,一天不被小保镖数落,他居然还不太适应,在车里有点坐立难安。

两人到家的时候,雨竟然开始下大了,俞衡背着他站在家门口,一摸裤兜,发现没带钥匙。

于是他问背上那人要:钥匙。

何砚之一愣:什么钥匙?

家门钥匙啊,还能什么钥匙。

我没带啊,何砚之忍不住微微睁大眼,你不是带着吗?

我就今天没带,走的时候太急,忘拿了,俞衡一脸诧异,你出门居然不带钥匙?

何砚之:你家门钥匙居然没跟车钥匙拴在一起?

俞衡:?

何砚之:??

两个都认为对方肯定带了钥匙的人面面相觑,同时傻了眼。

正在这时,本就不明朗的天空愈发阴沉起来,一个炸雷轰一声响彻天地,紧接着雨点豆子一般洒落下来,在地面上四处蹦溅。

别墅门前有一小段雨棚,暂时替他们挡住了风雨,何砚之还是生怕被淋了,赶紧把对方抱得更紧了一点,紧张兮兮地问:怎么办?雨下大了。

我知道。

要不叫开锁公司?

俞衡表情微妙:这么大雨,你确定有人会来?

何砚之:

这太尴尬了。

这雨早不下大晚不下大,偏偏这时候下大,不存心跟他们作对吗。

俞衡又在身上摸了一遍,确定真的没带钥匙,迫不得已只好说:先回车库吧,至少车里不用挨淋。

何砚之没有异议。

雨伞在大雨中显得格外脆弱起来,尽管俞衡走得够快,从家门口到车库这点短短的距离还是被雨水打湿了半截裤脚。

两人重新回到车里,何砚之拍了拍袖子上挂的几滴水珠,非常不理解地问:车库钥匙你都带了,为什么没带家门钥匙?

俞衡比他还不理解:车库钥匙当然跟车钥匙拴在一起,车钥匙跟家门钥匙有什么必然关联吗?为什么要往一起拴?

两个人的脑回路仿佛不在一个次元,谁也说服不了谁,半晌俞衡叹口气:你与其纠结这个,不如想想我们怎么回家。

何砚之沉默下来,许久才说:要不去你家住一晚?

猫怎么办?

这种时候了,居然还不忘了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