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砚之估计是一直在等他,他按完门铃的手刚放下,房门就被打开了。
两人四目相对之前住在何砚之家的时候,俞衡从来都是带钥匙出门,还没让砚总亲自迎接过,现在他难得开了一次门,两人竟都有种初见时的感觉。
俞衡看着轮椅上的人,居然觉得砚总此时像个迎接主人回家的大型犬类。
不,不对,有时候猫也会迎接主人回家。
俞衡赶紧进屋关门,生怕有凉气嘘着他金贵的雇主,他边换衣服边问:刚睡起来?
没,你走了以后我就起了。何砚之抬头看他,下午考得还好吗?
嗯?俞衡故作惊讶,我记得中午有人说,我考不好也会养我来着?
何砚之:
果然不是做梦。
面对雇主的迷之沉默,俞衡笑起来:这才几个小时,你就准备出尔反尔了?这不是你的作风啊,砚总。
我什么时候出尔反尔了?何砚之一咬牙,你以为我养不起吗?别说你一个,就是再来一百个你我也养得起。
壕啊,俞衡发自肺腑地夸奖,那不如再加点工资呗?
何砚之:?
六万还嫌不够?
究竟是他何砚之拿不动刀了,还是这小保镖飘了?
我开玩笑的,俞衡说着忽然俯身,双手撑住了对方的轮椅扶手,其实一个月六千也够我花了,你要是真不想给,那就收回去五万四。
这个距离未免有些太近了,何砚之整个人被笼罩在对方投下的阴影里,身体尚没什么反应,脑子先热了。
脑子一热就容易口无遮拦,他板起脸:说什么呢,我是那种说话不算话的人吗?我说六万,就是六万,一毛也不能少。
俞衡唇角一弯:好的。
何砚之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又被套路了,他抬手按了一下额头,自言自语似的说:以后绝对不能再做全麻手术了。
俞衡一愣:为什么?
因为伤脑子。
俞衡充满怜悯地看他一眼,并没有拆穿他是在拉不出屎来赖茅坑。
何砚之十分挫败,五分钟内不想再跟小保镖说话,转而去叫服务员送来了事先订好的晚饭。
俞衡看着那摆好的烛台和红酒,不禁警惕起来:你要干嘛?
什么也不干,享受一下生活。何砚之操纵着轮椅停在窗前,猛地将窗帘拉开。
初上的月华立刻倾泻而入,落地窗外是一片车水马龙,无数霓虹灯光首尾相衔,共同织就成繁华城市特有的夜景。
俞衡还没这么仔细地观察过忻临的夜景,此刻也被吸引了注意力,他走到何砚之身边:你订的房间还挺适合观景的。
那当然,何砚之欣然接受他的赞美,虽然别墅里也挺好的,但有些景色就是得站在高处才能看得到。
俞衡瞄他一眼:你这是坐在高处。
何砚之面无表情:哦。
用得着时刻提醒他是个残疾人吗?
能不能给他一点面子?
两人在窗前欣赏了一会儿夜景,这才回到茶几前,俞衡掀开盖子,发现某人居然订了两份牛排,他再看一眼红酒,表情更奇怪了:你这干嘛,烛光晚餐?
没有烛光,意思一下得了,蜡烛有点呛,何砚之并没打算点那几根蜡烛,倒是先把红酒打开了,给彼此各斟一杯,你能喝酒吧?
我当然能喝,问题是你能不能喝,俞衡满脸怀疑,你今天不太对劲啊?怎么突然要喝酒?
怎么了?何砚之抬头,喝个酒也不行吗?红酒而已,又不会喝醉。
我还是觉得俞衡真实为某人的身体担忧,可酒倒都倒了,也不好坏他兴致,那少喝点,就一杯。
何砚之:
一杯?红酒?
这跟喂猫只喂一把猫粮有什么区别?
看着砚总一言难尽的眼神,俞衡只得退让:好好好,不喝醉就行。
这还差不多。
何砚之抿了口红酒,大概是在尝这酒店里的红酒是不是货真价实的,他垂着眼:其实也没啥事,我中午虽然是梦话,不过你要是当真了的话,那就当真吧。
我当然当真了,俞衡笑起来,说实话今天我考得挺没把握,我就指望砚总这点工资救济我呢。
何砚之:
行吧。
对了,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何砚之抬起眼,你要是没来给我当保镖,也没考上研的话,准备去干什么?找工作吗?我是说如果没考上。
俞衡点头:反正我也不强求,考不上就去找工作呗。
他说着话风一转,意味不明地笑起来:怎么,你现在是不是特后怕,万一我当时没看到你的招聘广告,又没考上研的话,那我去找其他工作,你就再也没机会遇到我了,是不是?
何砚之:
这小子一定有一种天赋,叫做随时随地自恋。
不过,好像也没说错。
砚总无言以对,只好喝酒。
这酒店的红酒比起他以前喝的还是差了个档次,不过有总比没有强,能喝就行。
俞衡觉得牛排还挺好吃,正细嚼慢咽地品味,一不留神,对面那位已经给自己添了好几回酒。
然后他就发现,这位号称红酒不会喝醉的大明星眼神有些迷离。
他伸手在对方眼前晃了晃:看这儿,你还认得这是几吗?
何砚之一愣:什么几?
俞衡:
完了,连人话都听不懂了。
何砚之看了看他,只感觉脑子有些发僵,他后知后觉的神经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了:俞衡,你给我看看这酒多少度。
俞衡拿起酒瓶:12度。
何砚之开始头晕,还在努力挣扎:也不高啊,是我太久没喝红酒了吗?
叫你少喝了,俞衡无奈叹气,你也没吃东西,空腹喝酒,怎么不醉?
唔何砚之低头看一眼自己没动几口的牛排,忙执起刀叉,试图赶紧填进肚子里补救。
俞衡对他这亡羊补牢的行为不予评价,只把酒杯拿到一边:不准再喝了,本来让你喝一杯解解馋,你偏不听,现在舒服了?
gu903();何砚之不敢辩解,闷头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