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1 / 2)

他从特关里面找到俞衡的微博,在那条你情我愿下面随便找了一条骂人的评论,打字就要回怼。

俞衡一直盯着他的手机屏幕,观察他的举动,看他敲了一连串污言秽语,忙伸手按住他的手机,没让他把那条评论发出去,并皱眉问道:你到底在干什么?

何砚之浑身一僵,试图挣开对方:与你无关。

你深更半夜的不睡觉,在网上找骂,很开心是吗?俞衡有点火了,你要是心情不好可以跟我聊聊,身体不舒服就去医院,骂几句脏话就能好了?

何砚之沉默下来,半晌道:你只是个保镖,别越界了。

俞衡:

一时间谁都没再说话,气氛变得格外诡异。

俞衡忍了又忍,甚至想直接起身走人,可仔细想想何砚之今晚的举动太反常,明明两小时以前还好好的,他就上楼看会儿书的功夫,为什么变成这样?

作为一个恪尽职守的好保镖,他还是决定不能放任不管,遂强行夺下对方的手机,在他骂人之前先一步捂住了他的嘴。

何砚之:

这臭小子真是无法无天了。

然而他此刻虚弱得厉害,竟然没力气挣扎。

你到底怎么了,不能告诉我吗?俞衡放缓了声音,轻轻抚着他的背,试图安慰他,我又不会告诉别人,有什么不能说的?

何砚之被他掌心的温度缓缓抚过,便像只被撸顺毛的猫似的,渐渐安静下来。许久他拨开对方的手,不情不愿地吐出一个字:疼。

俞衡停下动作:哪里疼?

浑身都疼。

俞衡皱眉,只感觉这人手脚都是凉的,甚至在轻微颤抖。

他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神经痛?

何砚之又沉默了好一会儿,这才发出一声细若蚊呐的嗯。

俞衡:

竟然是这样。

怪不得抽屉里有那么多止疼药,怪不得这货半夜三更跑到微博骂人,原来是因为疼得睡不着。

他到底是该生气,还是该心疼?

俞衡好半天也没接话,就听见何砚之自嘲地笑了一声:非得逼问我,我这说了,你又觉得我特娇气吧?这么大个人了还怕疼,真不好意思,让你看笑话了。

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俞衡连忙解释,并用被子把对方裹得更紧了些,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没有觉得你丢人。

何砚之迫切地需要做些事情来转移注意力,遂转过身,顺着问了下去:什么事?

我之前跟你说过,我妈不在了,是吧?俞衡声音很轻,仿佛带着某种安抚的力量,你还问我她是为什么走的,当时我没回答你。

何砚之安静地注视着他,等他继续往下说。

她生完我妹妹以后,身体就不太好了,总是觉得腰疼,可大家都以为是正常现象,就一直没有在意。后来去医院检查,才知道她脊椎里长了一个瘤,压迫神经所以一直觉得疼,那个位置也不好做手术,只能吃药维持。

可惜没过两三年情况就恶化了,她下不了床只能靠人照顾,一到晚上就疼得更厉害,脾气也变得很不好,总是摔东西。

虽然我们想尽办法,可几乎花光了家里的积蓄也没能治好她,她最后还是走了,而且走得很痛苦,所以我一直非常愧疚。

愧疚什么,何砚之闭着眼,愧疚没早点让她解脱?你是她儿子,你下得去这个手吗?

俞衡抿唇,没说话。

何砚之:所以你不会是因为我跟你母亲有点像,才来应聘当我的保镖的吧?

没有,俞衡忙道,你那小广告上也没写你的身体状况,连姓名都没留,我怎么可能知道。

何砚之已经非常疲惫了,可想睡又怎么都睡不着,他叹口气:那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

只是不想再看到有人跟她一样俞衡心情复杂,那你现在怎么办,就这么忍着吗?

止疼药又不管用,只能忍着呗,忍到天亮,大概就能睡着了。

所以你叫我来又是为了干嘛?

何砚之瞄他一眼:昨晚你睡在这,我一宿没疼,我以为你能镇痛,就叫你过来了事实证明并不管用。

俞衡:

当他是布洛芬吗?

他表情奇怪:你该不会想告诉我,你出车祸至今几个月,唯一没疼的一天晚上就是昨天?

是啊,何砚之声音更疲惫了,我还以为我遇到救星了,然而是我想太多。

俞衡:

突然觉得这位有点惨是怎么回事。

出于人类最基本的同情心和同理心,俞衡还是决定关切一下他弱小、可怜又无助的雇主。他思来想去,最终问:你冷吗?

冷。

实际上屋子里暖气很足,俞衡裹着被子甚至觉得热。

于是他说:要不你转过去?

何砚之疼得直抽气,一句话也不想多说,勉为其难地回他:干嘛?

俞衡:我的意思是我有点热,既然你冷的话,我们不如靠近点,中和一下?

何砚之:

黑暗之中两人挨得很近,能感觉到彼此的鼻息,两人对视了一会儿,何砚之道:这还不够近吗?

还能再近一点。

何砚之满脸怀疑,但还是鬼使神差般转过身,就感觉身后一阵窸窣,俞衡居然钻了他的被子,还从背后贴上来,用胸口抵住了他的背。

突然被人从身后抱住,何砚之本能地一激灵,想躲,对方却伸出胳膊环住他的腰,彻底把他圈在了怀里。

还美其名曰:不是冷吗,这样暖和一点。

要真是单纯地想帮他取暖,为什么不下床去找神奇的电热毯呢?

何砚之浑身疲惫,连怼他的力气也没有了,只能叹口气:你这样子让叔叔很为难啊,小朋友。

我不是小朋友。

大学都没毕业,你不是小朋友,难道我是?何砚之精疲力竭地合上眼,声音慢慢低了下去,普通朋友之间,不会以这种姿势拥抱的。

我们不是普通朋友,俞衡下巴就抵在他肩膀上,哪怕声音很轻,在耳边也还是非常清晰,是雇主和贴身保镖,怎么能是普通朋友?

何砚之疼得脑子有点不太清醒,没听出来他是不是重点强调了那个贴身。

最后一点体力也因为翻身而耗尽,何砚之彻底不说话了,让自己进入待机状态,不再跟那个不听话的小保镖争辩。

也不是是他身上太冷,还是对方身上太热,被俞衡这么贴着,他好像整个后背都糊满了暖宝宝似的。这种温度并不让他难受,腰背先是在热度中剧烈地抽疼了一会儿,随即疼痛慢慢减轻,好像真的被抚平下来。

很快他身体不抖了,精神也因此放松,呼吸变得平稳,从待机进入了睡眠。

俞衡见他没了动静,小声叫他:砚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