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还专门有人写了戏文、话本,众神难得直面瞧一次,心底暗暗称奇。
殷夫人一时失言,再看儿子便觉有些愧疚,“娘不是这个意思。”
哪咤也不接话,拉着妹妹往大士那处走。
“怎么不见悟空,他可是”观音大士迟疑着不敢问。
哪咤皱起小眉头,“他往人间去了。”
“悟空还叫我带话,他说不消五日就该大办喜宴,要咱们早日送上礼单,不要失了身份体统。”
天上五日便是地上五年,到时黛玉和“宝玉”都已长成,也能欢欢喜喜谈婚论嫁了。
“这个悟空。”菩萨摇摇头,“他往人间躲懒,咱们还得各处忙乱,五日掰开都不够使,还要腾空去吃他的席”
他才消了一场大灾劫、施恩三界苍生,又抖出了万佛之祖南无大圣舍利尊王佛的身份,越发没有人能管他了。
哪咤又道:“大鹏此番险些丧生,好险捡回一条命,佛母带他往落凤坡养伤去了。还有那秦广王,他醒来知道其余几殿阎君心中悔痛交加,便自戮了。”
十殿阎君情同手足,任是谁不测殒落,都是痛彻心扉的惨事。如今非但十死其九,更是全因秦广王之故,他记起此事,哪还有颜面苟活。
众人唏嘘不已,又道:“如此,冥界岂不是无人看顾”
哪咤摇头,“悟空说,只要佛祖归位,或许还能起死回生。”
观音大士却颇觉棘手,“佛祖本该在凡间一十八年再回归本位,如今可如何是好”
“旃檀功德佛说他有办法。”
哪咤点点嘴唇,“就是以他自身功德、果位助佛祖快速长成,再以十六颗舍利子助佛祖回归大位。”
这虽有些揠苗助长的意味,却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只是金蝉子莲台金身一毁,再想修行成佛,就没有这样容易了。
“功德佛大慈悲。”
十四载漫漫西行路、整整八十一劫难,艰辛成就的正果大位,就这么舍出去了。
不消一刻钟,灵山果然有阵阵钟声传来。
那钟声古朴浑厚,带着涤荡人心的神力。武当山众人只觉身上一轻,恢复本来法相。
连那禁制也消弭一空了。
佛祖归位,观音大士与诸菩萨、金刚要去朝贺,只得匆匆别过真武大帝,一齐往灵山赶去。
云上隐隐有犬吠传来,杨戬按落云头,见各同僚并无损伤,松了最后一口气。
玉帝与王母在弥罗宫听元始天尊讲混元道果,倒是并没有被劫数牵连。
殷夫人左右看看,见随二郎神来的仙家中没有李靖,忙问缘故。
杨戬看一眼哪咤,“天王宝塔损毁,不知佛祖何时方可修复,便要在灵山小住几日。”
殷夫人干笑两声,带一双儿女回云楼宫。
托塔天王没有那塔在手,父子相见便觉心中惊骇。三子哪咤的脾性捉摸不定,为求稳妥,躲在灵山也无可厚非。
众仙家谢过真武大帝,便各自回了自己洞府修整,预备迎接玉帝王母回返天庭。
镇元子不料悟空这样没良心,也不知给他报个平安,竟就匆匆往下界去了。他心里存了气,也不与众人打个招呼,独自往五庄观去。
杨戬朝大帝抱拳,自去广寒宫接回梅山六圣。
广寒宫前月桂飘香,那黑胖的精致汉子弯腰捡起一朵落花,放在鼻端嗅嗅。
杨戬从不知道猪刚鬣还有这样的雅兴,不由站住脚瞧他如何动作。
那上宝沁金钯横在树下,八戒拈着淡黄桂花坐在钯柱上,一双眼睛痴痴盯着那扇漆红大门。
“这呆子怕不是在等嫦娥仙子。”
杨戬暗想一通,急着见梅山兄弟,便刻意让哮天犬叫一声,弄出些动静来。
他略等了一息,抬脚走出来,果然见那树下空荡荡的,只有薄薄一层落英。
八戒缩在树冠里,眼瞅着杨戬进去,便听宫内响起一阵莺声燕语。
不消一刻钟,那厚重的大门又被推开。太阴星君送别杨戬七人,不着痕迹地朝桂树看一眼。
“瞧瞧那兔子可有跑出来。”她吩咐一声,折身往殿里去。
仙子们簇拥着星君进去,因嫦娥管着广寒宫中的兔子,便独自留在外头。
嫦娥仙子瞧着那为她留的一角宫门,抬步行至树下。
柔荑素手轻抚那月桂老树,她低语道:“你我二人的缘分在云栈洞便尽了,往后莫要再来。”
广寒宫的大门轻轻合上,空余一地静谧。
金蝉子不知所踪,小白龙在泾河忙乱,悟空又一心张罗婚事,悟净好容易养好伤势,要说话竟只能找八戒。
他各处遍寻不见人影,最后还是问了土地,才知道二师兄往福陵山去了。
天蓬元帅因酒后失德,被贬下界,便在福陵山一带做些营生。
这福陵山云栈洞里有个卯二姐,家大业大,偏爱上了他人才样貌,招他来做个上门女婿。谁知两人好了一年,她竟无故病死,把这山洞家当全留给了他。
再后来他往那高老庄做了高家女婿,这云栈洞便成了一个不愿提起的地方。
悟净在一片酒臭里把人挖出来,见他喝了个烂醉如泥,只得驮去河里洗洗,也醒醒酒气。
“二师兄,你说什么”悟净抹去脸上水珠,隐约听见他喃喃低语,便把耳朵凑到他嘴边。
“尽了云栈洞里就、就尽了”
人间。
京城的天总亮的早,刚蒙蒙亮的天,大街上已人声鼎沸。
那往来办事的、出摊卖货的,还有官老爷家派出来采买的仆役粗使,摩肩接踵,一派清平盛景。
港口处,那荣国府与太师府的小厮们聚在一处,手里各拿一个荷叶包,里头装着三五个热腾腾的纯肉包子。
自打班师回朝的信儿传回,他们就一直等在港口,日夜两班交替,生怕主子登岸没人张罗伺候。
林家的小厮倒还稳的住。他们府里府外有田大爷和方妈妈照管,老爷又得陛下看重。如今是打了胜仗回来,只看大军何时抵京罢了。
贾家的小子们就没那么沉得住气了。
他们都是从年轻一辈里挑出来的,只听家里老人说过国公爷在时的煊赫,眼里见的却不是这么回事。
大老爷虽袭了一等将军,却每日赋闲在家,半点实权没有。他花钱玩女人倒是一流的,可说出去也吓不着人啊
二老爷呢,工部耗了一辈子,同僚倒一拨一拨上去了,升官总轮不到他。耗到快回家养老了,才终于点个学政。
少爷辈里头,珠大爷说是文采风流,可惜一病死了,留下个兰哥儿还不知道如何;琏二爷倒是聪明机变,可惜全活在一张嘴上,文不成武不就,吃祖宗老本。
那宝二爷就更别说了,打小就看出来是个好色之徒。
可是谁想,偏偏是这好色的两个立了军功,重续了祖宗功勋。
虽然大老爷是捎带上的。
那宝二爷弓都没拉过两回,十二三岁的富贵公子,竟就敢上阵杀敌了
这谁能想到呢。
眼见进了冬日,海风阵阵吹的脸疼。贾家的小厮们啃着冻凉的包子,腰板倒挺的笔直。
他们都是荣国府的世奴,主子的荣辱便是奴才的荣辱。
绛珠在云上瞧了许久,忍不住一阵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