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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姐如今虽养胎不掌权,但府里人知道李纨不过暂管,终究还是要交给她,待她倒是同往日一样。娘娘节礼这事,过手的人早告诉了平儿,平儿又当稀罕事说了她听。
因此见了他们来,转转眼睛便把大姐儿一推:“林姑姑今早送你的东西,你还没有当面谢过呢。”
大姐儿忙起身给黛玉道谢。她尚年幼,又生得粉雕玉琢,黛玉把人抱在怀里,只说不必谢。
瞧着她脸色缓和了,悟空松了口气,这才有功夫恼贾元春有眼不识金镶玉。
原本看她还有几分聪慧,特把红绳给她套住皇帝小儿,又让她看了金陵十二钗正册晓其命运未来,谁知竟还是能干出这等蠢事得想个法子让她吃个教训,再也不敢厚此薄彼,轻慢了黛玉。
凤藻宫里,抱琴也私下问元春:“娘娘原本备了三份一样的红麝珠,怎么临送出宫又换了林姑娘的”
若是选了薛姑娘当宝二奶奶,除了薛家一点家财别无增益。到时候林姑娘嫁与旁人,林大人只有这一个女儿,自然还是扶持自家女婿,哪还顾得上亡妻娘家侄儿
元春也觉头痛。
这两个妹妹自然只能有一个“娇客”。家里祖母母亲又卯着劲打擂台,选谁能落好当然是两边不得罪,先糊弄过去。
黛玉气韵瞧着确是个灵逸仙子,家世品貌皆是上等。可母亲说宝钗有个金锁,和宝玉那玉是一对的,又有奇人赠奇药,眼见有大造化
若此事属实,薛妹妹就是明晃晃的天定姻缘。
那她在三人间含糊,仙尊知晓了,恐怕万死也难赎其罪。
“薛妹妹是个有造化的,日后必然可助宝玉。”她同抱琴如此说,也这样宽慰自己。
元春摸着肚子,红唇微微勾起:“好孩子,你舅舅生来有奇相,又像老国公。如今母亲再给你寻个有福运造化的舅母,便只等你长大了”
作者有话要说:五瑞花:端阳日以石榴、葵花、菖蒲、艾叶、黄栀花插瓶中,谓之五瑞,辟除不详。
明张岱夜航船
王夫人:坑崽选我我超甜
第21章
午间,天子到凤藻宫陪元春用膳。
两人正柔情蜜意互相夹菜,元春手指突的痉挛一下,将那桂花糯米藕片丢到了天子衣袍上。
“抱琴,快收拾了。”元春拿帕子随意在他身上擦几下,照旧坐回自己位上。
抱琴早习惯了元春如此,笑着端来盥洗的银盆。抬眼却见天子一反常态,脸上满是杀气,唬得腿一软跪在地上:“皇上恕罪。”
元春一挑眉,刚要叫抱琴起来,却觉衣领被人一提,狠狠摔在地上。
地上早铺了厚实的皮子,软软的并不疼,却还是把元春摔得懵了。
她见天子居高临下地俯视自己,心头蓦的一颤。
那眼神冷冽如刀,仿佛在看一个死人,同从前每次在皇后殿中看自己的一模一样。
“陛、陛下”
她喉咙干涩,怔怔望着天子不知道如何反应。
“贾妃失德,着禁足凤藻宫。”
天子轻飘飘一句话,也没个期限,却断了元春所有的恩宠。
元春眼睁睁瞧着宫门关上,脑海里一遍遍闪现方才那个绝情眼神,忽的吐出口血来。
“娘娘”抱琴忙扑上去将她撑住,话里带着哭腔:“娘娘千万保重自己,腹中还有小皇子啊”
元春自己拿手背抹开血渍,嗤笑道:“果然还是骨头太轻,纵得自己得意忘形了”
她强撑着想要站起身,却还是惊惧交加厥了过去。
抱琴想起往日娘娘恃宠生娇,对君上多有不敬,吓得直哆嗦。守着她也不敢挪动,直到暮色四合,元春自己醒过来。
“去帮我备了香案来。”元春摇摇晃晃站起身子,扶着柱子看那满桌残羹冷炙,只觉全身发颤。
怪她被这盛宠迷了眼,忘了自己几两重,在天子面前失了体统;有心讨好那仙尊,偏又受了母亲误导,弄巧成拙
悟空坐在檐上看她似有悔意,想着黛玉连日郁结,待自己也生疏了,便冷哼一声,由着她焚香祷告。
等那香案上点起袅袅檀香,元春摒退宫人,恭敬地跪在蒲团上:“信女愚笨,妄自轻信谗言,轻侮了家里贵客,辜负仙尊扶持深恩。还请仙尊宽宏慈悲,允信女一个改过的机会”
她说罢便叩头在地,久久不肯起来。
思量着她腹中那条性命,悟空轻轻抬手在她腰间打个佛印,悠悠然回荣国府找黛玉吃晚饭。
抱琴苦劝了一夜不见元春起身,想去求见天子又没人卖情面放行。忧心忡忡间也顾不得太多,只能陪着她一块跪着。
等悟空好容易哄着黛玉给他一个笑脸,正高兴地手舞足蹈,才记起还有贾元春这么个人。
等黛玉午间小憩,悟空这才往凤藻宫去。
见贾元春仍跪在香案前念念祝祷,一身衣衫被汗浸透,这才道:“你既知错,便及时弥补。如若再犯,可不只是这般小惩大诫。”
元春闻言苦笑一声。夺去了帝王恩宠,她所拥有的一切顷刻就化为乌有,却仅仅只是“小惩”。
“你那红绳的影响,我已削去五成。”悟空想起她送黛玉那破念珠就来气,“皇帝小儿那边如何笼络,就看你自己本事了。”
元春愕然,却不敢提出异议。
她靠着仙家神通一步登天,连皇后都不看在眼里,不知树敌多少。如今禁了足,皇帝的爱意又减弱一半,她该拿什么手段翻身
元春心底焦急慌乱,不知悟空正是此意。
为了贾家不倒,他也不会放着贾元春去死,但又不能让她太过顺遂,忘了自己姓什么。
如今她有了事做,便没有空闲回娘家指点江山。
自觉如今越发熟谙人间算计,悟空美滋滋往荣国府飞去。
元春老实禁足了一个月,终究还是借着肚子把天子请来凤藻宫。也不知她怎么运作,倒真的解了禁。
虽荣宠比之从前落了一大截,却还是稳稳压在旁人头上。
等贾母进宫给她请安,一打眼便觉元春有了变化。
宫闱之事不好探问,贾母旁敲侧击道:“娘娘可是遇着了什么烦心事”
元春端着笑,心底却生了酸意。母亲虽说爱她,却只管操心宝玉婚事。眼见着她好,就只当她这宫里当真花团锦簇的,何曾像祖母这般殷殷关切过
贾母在她面上瞧出端倪,便轻轻拉了她手,低声道:“老身这一把年纪倒经过许多事,娘娘若是有什么事儿想不通,只管让抱琴给家里带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