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寒没有带任何人。
他只身一人潜入打探,师弟们速度没他快,武功没他高,都在燃木庄里等他消息。
可牧寒看到田庄内的种种景象时,一时也陷入了茫然。
他要带什么消息回去?
是魔教众人惊天从良,洋溢快乐挑粪种田?
还是魔教第一人谢无涯悄然吩咐魔教众堂主暗地里绑来男科圣手,疑似练功走火入魔,伤了根子?
抑或是魔教太上教主横空出世,武功高强以至臻境,返璞归真犹如不会武功的平常凡人,召集魔教教众隐世种田,还、还会造什么水车,纠错工匠严肃冷静,令工匠们臣服不已,宛如一位木匠大师?
还是一位相貌英俊的木匠大师。
不,不对。
一定是有什么惊天大阴谋。
牧寒隐在茂盛的树干里,透过青翠的枝叶缝隙,摊开一张画布,谨慎地把掌星河的正脸侧脸细细描绘下来。
河边,树荫下,参与造水车的掌星河抬手,想用手背擦过脸上滑下的热汗。
一张纯白的手帕轻柔地按在他的脸上,吸走了他额上、脸上、甚至脖颈上的热汗。
掌星河抬眼,对上了李乾坤那双柔和的凤眼。纤长的睫毛柔软地覆着,手帕按得轻柔,李乾坤周身透着柔和的蜜气,裹挟着河边热风烫了过来,烫得掌星河心中一动。
李乾坤替掌星河抹完汗,心满意足地收起手帕,放在白银龙袍的怀里。
一起造水车的木匠们不认识李公子,被李公子那矜贵绝美的容貌摄住,连造工的动作都慢了下来。
掌星河见状,连忙把李乾坤带走到另一边。
李乾坤欣然跟着走。
掌星河瞧了他几眼,没有追究被不举的事,只把疑惑问了出口:你可以穿自己衣服了?不需要我的衣服?
李乾坤撇开眼:昨夜到下半夜,你衣服上的阳气,已经被我吸完了。
说得像一只吸阳气的小妖精似的。
掌星河神情一凛。
他那件粗布短打,浸了他那么多汗
这就吸完了,要到输血阶段了?
李乾坤接着开口,全然没有之前在书房里直刺谢无涯的锋利,此刻他的声量犹如细蚊:抱着衣服睡,又怎么够真人阳气多?
掌星河闻言,大义凛然,伸出手腕:行吧,去哪儿放血。
李乾坤卡住。
掌星河接着又疑惑道:不对,王大夫不正在田庄里义诊吗?那放血是什么时候。
李乾坤幽幽地瞟了他一眼,终于说道:没这么早,今晚你就知道了。
今晚
掌星河昂起脑袋,四处寻找谢无涯的身影。
谢无涯尚未离开,也不种田,他正坐在一处屋顶上,抱着膝盖自闭,黑色的鳞甲在灿烂的日光下深邃不映光,如同鳞甲的主人一般幽深自闭。
当掌星河望过去,谢无涯若有所觉,幽深却腥红的双眼也望了过来,透过田庄,穿过树影,与河边的掌星河遥遥对望。旋即,谢无涯双眼合上,脸更加自闭地埋在膝盖里。
掌星河:
如果他没记错,谢无涯蹲坐着的房顶,是他夜寝的厢房的屋顶。
被不举了之后,看来,还需要长久地证明自己,是真的不行。
掌星河沉默,转身,又投入到高转水车的建造中去。
第44章他不会来
河边凉风习习。
河水缓缓流过,被树影的倒影映照得青翠见绿,又映照着天空的青蓝与卷卷白云。河床的砂石被天空与树影掩住,并不能看清。
掌星河与一众木匠们齐齐造零件,负责打探河道的双儿木匠伸着竹竿,撩动着河水,打探着将要建造水车的河道内,有没有石头等硬物。
打探了一会儿,双儿木匠有些沮丧地来报:底下似乎有不少石头,竹竿打着好多次硬物,少说有五六十次,每次都推不动。看,竹竿上好多划痕,看起来那些石头都很尖利。
之所以沮丧,是因为,如果此处河道不合适,那水车的尺寸也得重新造,功亏一篑。
掌星河拧眉道:不应该啊?我们田庄的农夫以前下过水,报告这片河道是最适合建水车的。
另一位木匠道:难道是上流的石头被河水运了下来?
本来靠着之前农夫双儿的打探,测好了最适合建造水车的河道,高度深度那些都是事前量度好的,水车的种种尺寸,也因地制宜,由河道来计算。岂料,在搭建水车之前谨慎再打探,竟然就变得不合适了。
掌星河没下过水,对河里的情况不太熟悉,而其他木匠也不通水性,因此此时决定亲自下去看一遍。
谨慎起见,掌星河问隔壁田庄的魔教教众借来一把锋利的匕首,抱着一块浮木,脱下外袍,脱了鞋袜,从农夫们日常挑水的地方下河。
树干上,牧寒盯着掌星河的脚板,忽然呼吸一窒
牧寒瞬间挪开视线,屏住的呼吸有着细微的涌动,差点暴`露了自己的行踪。
那位太上教主,竟然是如此的不抠小节!
脚是仅次于胸腹的第三秘密地带,怎么可以如此随便的,在光天化日、大庭广众之下,公然脱下鞋袜?!即便是附近没有双儿盯着,只有刚刚那位貌美男子,捧着太上教主的外袍,乖巧地在河岸边等着,男人的脚,也不可以公然地展现在其他人的面前!
宽大的脚掌很快入水。
连同那位太上教主的身体,也落入水中,在水面上只看到隐隐的轮廓。
由于太过震惊,牧寒竟然都忘了细细思考,为什么武功高强的太上教主,不在建造水车的高高的河岸边直接跳下水,而是绕了一路,河岸低矮的地方,走到台阶边上步入水中。
也忘了细细思考,那位太上教主,在下水之前做的伸展动作,似乎和寻常人也没有什么区别,看不出任何内劲的流动。
河里,掌星河被清凉的河水浸没头顶,一早上的暑气全被河水的清凉带走,浑身清爽不已。
河水算是清澈,掌星河小心前进,游动到决定早水车的河道,潜入水中睁开双眼细看。
就如之前双儿农夫们所说的,这片河道底下没有怪石,水车下水的深度里,没有可以撞击到的其他硬物,连河岸边上,也没有突击的石头。
河里,掌星河矫健的身躯屏息下潜,巡视过决定建造水车的河道位置,确认过没有任何硬物,底下的水藻和矮石也不构成拉扯撞击水车的风险,又继续向上游游去,确认没有被河流推下来的石头。
掌星河暗暗疑惑。
河道一片安全,那,刚刚打探河道的双儿木匠的竹竿子,是怎么碰到硬物,弄得那么多刮痕的?
忽然,掌星河的眼睛扫过在河壁上的洞中之虾,眼前一亮!
河虾虾身青色,与河水之色差点融为一体,虾钳强壮狂妄,显然,刚刚竹竿碰到的,就是这种河虾!
掌星河从水下冒出脑袋,招呼在岸上主动守着的男人李乾坤道:去,弄个竹蒌来!
李乾坤:?
掌星河脚踩着水快乐呼喊:抓虾吃!
李乾坤一顿,帮忙通传。
李乾坤的暗卫们:
这位掌少爷不得了,竟然敢随口支使他们太子干活!
但是,随即一想。
他们太子殿下连种田都答应了,亲手松土了两片红薯田,还有什么是那掌少爷支使不出来的?
暗卫们递来竹蒌,对河水里的掌少爷肃然起敬。
树上的牧寒微微睁眼。
河里,掌星河正踩着,属于男人的高大阳刚的身躯在水中浮沉不定。清澈的水滴从发间滑过他英俊的脸部轮廓,在刚严的下巴处停留、汇聚;下一秒,男人浮起,下巴处的水滴又被甩了回去,顺着性感的喉结没入衣领,与满身水汽的男人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