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离婚两年后,安吉尔的银行卡密码始终是那几位数,不曾变过。
“……没有。”
缴费过程很顺利,朱丽看到电脑已经吐出了凭证,只是无所谓地笑了笑:“麻烦你了。”
等她回去的时候,安吉尔的最后一项检查已经结束,原本阴沉着脸听何塞唠叨的他,在撞见朱丽回来的身影时,那双因为发热而蒙上淡淡雾气的眼睛蓦然亮了起来。
“朱丽!”
他看上去很是高兴:“我以为……我以为你已经走了。”
朱丽面无表情地将他的外套和钱包丢了过去。
“你还不能离开,”她看着安吉尔的面孔开口,天使俊俏的面孔显露出一抹不正常的绯红,恐怕是烧起来了,“先吊个水,然后等主治医师的讨论结果,看看你需不需要住院。”
何塞:“为了保险,还是住个院吧。我去通知经纪人。”
朱丽:“早该这样了。”
安吉尔:“我没事,我好得很,马上还有——”
“你闭嘴,”朱丽没好气地打断了安吉尔,“非得死在镜头前你才满意吗?!”
安吉尔立刻乖乖闭上嘴巴。
这换其他人,甚至是两年前的朱丽·扬这么和安吉尔说话,他本人早就爆炸了。但此时挨了骂,安吉尔非但没有生气,精致的五官中浮现几分委屈的同时甚至还有点高兴。
再怎么不通世故,安吉尔也知道朱丽是为了他的身体状况而生气。
这是不是证明朱丽还是挺关心他的?她也不是完全不在意他。
再往深处想想,是不是在朱丽的心底,其实……还是有属于安吉尔·萨特的一席之地?
意识到这点,安吉尔顿时觉得发热所带来的浑身乏力和疼痛都不再是问题了。
“那朱丽说什么就是什么。”
安吉尔心情大好,相当容易地就让了步:“住院就住院,住几天?”
一旁的主治医师及时插嘴:“最好十天左右,进行下一步的观察治疗。”
安吉尔:“那就十天……十天行吗?”
后半句话是问朱丽的。
可是问她做什么,难道她是医生不成?朱丽很是哭笑不得,现在小心翼翼的安吉尔·萨特就好像一只叼着老鼠过来讨好主人的猫,生怕主人不接受,还要伸出爪子往前把死老鼠推了推。
“病的是你,”朱丽开口,“不舒服的也是你,安吉尔,你要是真的学着成长,能不能学习学习如何照顾自己?”
安吉尔看起来更委屈了:“我也没有不注意,只是……”
只是当他沉思到深夜时,再也没有人来提醒他为时已晚;当他因为音乐思维亢奋时,再也没有人会将他拖回现实中来。不是安吉尔不想注意,可每次当他注意到问题的时候,问题已经发生了,这也是为什么他们会身处医院。
“算了。”
朱丽无意于听安吉尔辩解,硬邦邦地说道:“如果连关注你的健康问题都办不到,我觉得你身边的助理可以开除掉了。”
何塞:!!!
却没料到朱丽的话语落地,安吉尔却罕见地收敛了小心的神情,无比认真地袒护起何塞来:“和他没关系,朱丽,你知道我工作起来有时候……嗯,没人能劝得动。”
朱丽还能说什么?她什么都没说。
“那你,”安吉尔无比期待地看着她,“你会来看望我吗?”
“……”
“我不会拿着这件事当条件的,我好好吃药,谨遵医嘱,在纽约养病十天……朱丽,我只希望你能来看看我。”
道出这句话的安吉尔近乎卑微,他就这么站在医院的走廊上,朱丽突然意识到这两年来安吉尔活得几乎不成个样子——他比原来瘦了好多,个子依然高挑,却更显形销骨立。浅金色的长发下脸色白的可怕,蓝眼睛里写满了仓皇和期待,只是因为他想再见她一面。
这可是人见人爱的摇滚天使啊?
现在朱丽很怕他再这么折腾下去,天使就要真的回归上帝的怀抱了。
她深深吸了口气,既没答应,也没拒绝:“先让何塞为你办理住院手续。”
恨不得整个医院的工作人员都知道安吉尔·萨特是个坏病人,他从来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这两年来每次都是火急火燎地出现,然后疯狂催促医生准许他离开,仿佛散发着消毒水气味的场所并非治病的地方,而是地狱似的。
安吉尔的主治医师为此头疼许久,这恐怕是两年来他最不操心的一次——说住院就住院,说住十天就是十天,没折腾也没讨价还价。
直到护士为安吉尔打上针,朱丽才开口:“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安吉尔:“等等!”
“怎么?”
“你父亲和乔纳森的事情……”
明明自己的高烧还没退去,安吉尔却依然惦记着他为何会与朱丽见面。
他仍然带着淡淡红晕的脸颊流露出凝重的神色:“我知道我没有立场说这句话,但是——”
“——我不会再让上一辈的事情左右自己了。”
朱丽平静地打断了安吉尔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