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1 / 2)

事情发生以后,陈丽莎多少有些害怕,在楼下大厅里坐立不安。

每当有佣人拿着打扫工具上楼,她的心就狠狠一提,盼望着能天花板的另一面能传来尖叫的噩耗。

然而,几分钟过去了,什么也没发生。

反而等来了好浩浩荡荡的医疗团队。

说来也怪,老太太自那日被送进医院后,身体日渐好转。

两个月后再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把陈丽莎赶出去。

当时,不满三岁的小庄嵬就站在大宅门口,茫然无措的看着趴在地上哭嚎的母亲。

陈丽莎一遍一遍的冲他叫喊,妈妈只有你了,跟妈妈走好不好,妈妈那么爱你,妈妈不能失去你。

小庄嵬回头看向曾曾祖母,心里动摇,在他心里,母亲只有一个人,而曾曾祖母还有厨房的李婶儿,园丁张妈,甚至是少有抱过他的爸爸陪伴。

老主母看出了他心里的犹豫,说不失望是假的,她没有给孩子犹豫的时间,狠心把人推出去,砰一声关上大门。

小孩子还没有辨别是非的能力,她想让他去瞧瞧,他母亲的真面目到底是什么。

陈丽莎带着庄嵬离开老宅,回到当初怀孕时住过的小套房。

住惯了漂亮的奢华的大房子,哪里还能忍受得了现今的窄小逼仄,她一天比一天烦躁,易怒,比任何时候都期盼庄毅的到来。

庄嵬和从前一样不爱出声,他抱着膝盖蹲在墙角,看着哼着歌儿,乐此不疲试穿新衣服的女人。

他发现,自从跟着来到这里以后,母亲对他的态度就冷淡了。

就像是曾曾祖母送给他的新玩具,他总是在短暂的热情和兴趣后,便将其弃之一边,只是偶尔想起才会拿出来碰一碰。

不,他连玩具都不如,母亲只有在父亲来的时候,才会抱着他逗两下,眼神冰冷,含着威胁,并不是真的喜欢碰他。

庄嵬把失落藏了起来,心里的期盼如同烛火,已经忽明忽暗,只需要轻轻一口气,就会熄灭,再也无法点燃。

那天天气晴朗,母亲却因为父亲没来脸上阴云密布,将怒火全数转嫁到了他的身上。

小庄嵬当时已经四岁,被那一巴掌扇得耳朵里嗡嗡作响,趴在地上好一会儿爬不起来。

陈丽莎伸手将孩子揪起来,掐住他的脖子,眼睛恶狠狠地瞪着,你看看你父亲,我才离开庄家多久,他就被小狐狸精勾走了,你说你长大以后是不是也是这幅德行,嗯?

自那一耳光后,陈丽莎很久没有再对小庄嵬动过手。

因为父亲来了。

庄毅尝过外面的娇嫩的小花,又想起了给自己生育过孩子的成熟玫瑰,但是时间久了,总觉得香味俗气,没了早前的新鲜劲儿,渐渐的,也就不来了。

陈丽莎想尽各种办法,无果,脾气越来越坏,开始借酒消愁。

庄嵬不喜欢酒味,每当看见母亲拿起酒瓶子,他就躲得远远地,有时候是自己小房间的角落,有时候是沙发后面。

他会露出两只眼睛,偷偷观察。

母亲喝的酒越来越多,发酒疯的次数开始频繁,她会坐在地上尖叫,抓扯自己的头发,也会粗暴的打砸家里的东西。

直到有一天,家里再也没有能砸的东西了,她将目光落到了孩子身上。

无论她怎么掐,怎么推搡,那个孩子总是不哭不闹,即便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也可以死咬着嘴唇不发声。

这是一种无声的对抗。

陈丽莎总觉得,被那双眼睛倒映着的自己异常丑陋,像个张牙舞爪的怪物。

有一天,她终于忍无可忍的尖叫,不准看!你不准用这样的眼神看我!

庄嵬却突然笑了,妈妈,你的样子好丑。

再软弱的人,再善良的人,在长久的折磨之下也会开始对抗,庄嵬的话就像一句魔咒,让陈丽莎痛苦不堪。

她推开小孩儿冲进卫生间,双手颤抖地抚摸上自己的脸。

镜子里的女人头发凌乱,眼袋乌青,嘴唇上的口红被擦掉了一部分,厚厚的粉底深一块儿浅一块儿,整张脸五彩斑斓,像个恶心的调色盘。

陈丽莎发泄般的尖叫,拿起洗手台上的护肤品瓶子将镜子给砸了。

彼时的小庄嵬已经七岁多了,他一动不动的站在卫生间门口,漆黑的眼里什么情绪也没有。

陈丽莎冲出来,正好将他撞倒,她一把将人拎起来,艳红色的指甲死死抠着小孩儿的手臂,你说我丑?我是为了谁变成今天这样的!都是因为你,因为你这个拖油瓶,没用的废物!你但凡是乖一点,会哄人一点,你爸爸也不会不管我们!庄嵬,你就是个废物,不,你是个怪物!不会哭,不会闹,像个幽灵一样的站在墙角

似乎为了验证陈丽莎的话,庄毅在一天夜里突然出现,给了一笔钱,说要断绝往来,并且从此真的再也没出现过。

陈丽莎攥着无法填满欲|望沟壑的支票,痛苦不堪,酗酒酗得越来越厉害,为了报复那个冷心冷肺的负心汉,她开始带男人回家。

今天一个,明天一个,而庄嵬永远像尊雕像,不出声,不阻止,站在一边冷眼看着。

这天夜里,陈丽莎再次带男人回家,刚进门,就看见被反锁在家的儿子抱着一碗不知道从哪儿翻出来的泡面在吃。

听见响动,小孩儿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

又是这种眼神,又是这种眼神!

那双漆黑的眼睛里是嘲讽,是讥笑。

她推开搂着自己的男人,冲到窄小的四方形小餐桌前,拽着小孩儿的衣服将他拖到地上。

你这是什么眼神!我说过,你不许这么看着我!陈丽莎嘶吼。

gu903();小庄嵬沉默,一动不动,眼神沉静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