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长把铜镜推到青年面前,抬手按了按对方的肩膀,我相信,它还会找你。
肩头的手粗糙干瘪,布满了暗色的老年斑,透着坚定的信任。
李鱼,如果我找不到呢?
出口会彻底消失,无论活人还是死人,永生永世都会困在这里。
李鱼捏捏手指,如果我能打破入口呢?
镇长叹了口气,这的确是一个离开的办法,但仅限于我们。
李鱼,什么意思?
镇长,石先生来的时间比我们都要早,没有人知道在他身上发生过什么,但你应该知道,他和镜子之前的关联相当密切。
李鱼敛目,所以他始终不敢冒险。
年轻人,你只有一条路可走。镇长说,我建议你在小镇休整一晚,说不定能得到新的指引。
李鱼盯着镇长看了几秒,点头说了声好。
门外,镇民们各个表情凝重,隔着院子看见屋门被打开,纷纷上前,满脸都是殷殷的期盼。
镇长被青年搀扶着走出来,目光一扫,停在络腮胡身上,安排几个房间,让石先生他们先住下。
络腮胡做事很有效率,很快安排镇民腾出两座邻近的吊脚楼。
临走前,李鱼忽然问,山上草丛里镇守的蛇群是怎么回事?
镇长摇了摇头,不清楚。
答案出人意料,李鱼说,蛇群并没有攻击您,是因为您身上带着铜镜吗?
镇长这次没有说话。
李鱼当他默认了,那群蛇身上的问题不小。
小镇上少有人来,知道这群人对小镇没有危害性后,众人打算搞个篝火晚会,欢迎一下。
快傍晚的时候,外头喧嚣的声音突然消失了。
李鱼心里咯噔一声,1551,外面怎么了?
1551说,着火了。
李鱼急切跑出去,手腕上的绳子随着他的突然动作而绷直,吊脚楼下,到处都是黑色浓烟,趴在镇口的大狗惨叫着在地上打滚。
老人、小孩、男人、女人,有些在趴在吊脚楼上,伸着胳膊大喊救命,有些一路疯跑,急切的想要跳进水塘,却在距离水面一步之遥的地方,断了气。
一只手从后方绕过来,蒙住了青年的眼睛,随后身体被调转方向。
石遇将人按进怀里,带着往外走,惊险的避开一簇簇凭空而出的火焰。
眼睛看不见东西,耳朵和鼻子变得异常灵敏,那些痛苦的挣扎声在脑海中无限放大,鼻腔里全是竹子被焚烧过的冲人气味。
李鱼想睁眼看看周遭,奈何扣住后脑好的手太过强势。
直到抵达安全地带,石遇才松开桎梏,他捧住青年的脸,固定,别看。
第124章谁是我的新娘34
下属们围成一个圈,将两人密不透风的护在中央,红色的火焰在他们的眼底疯狂扭动,跳跃,从热烈到冷却。
1551突然开口,火灭了。
这次,李鱼轻松拨开男人的手,往周围看去。
和当初梦里的场景几乎一模一样,浓烟、灰烬,嘎吱一声,李鱼转身,一座被焚去一半的吊脚楼在他们眼前轰然倒塌,黑色尘灰飞扬而起。
瞬息之间,残酷的画面被重新粉刷,竹子构造的吊脚楼拔地而起,躺在地上的人们,溃烂、焦黑的皮肤快速愈合。
镇民们像什么也没发生过,陆陆续续从地上站起来,被剧痛折磨出的痛苦表情很快就被松快的笑意取代。
石遇握住青年手指,贴着他耳朵安抚,别怕,快结束了。
李鱼闭了闭眼睛,眼前晃过一个人,是络腮胡。
络腮胡不好意思的抓着后脑勺,不好意思,吓到你们了吧。
李鱼摇头,没有。
脑海中有东西一闪而过,他问,镇上那两个外地人呢?
晕了。络腮胡解释,大火烧起来前,被我灌了安眠药,这会儿还睡着呢。
每日一次的重复死亡结束后,大伙若无其事的,继续张罗晚上的篝火。
他们把堆放在地窖里的食物重新搬出来,不到一个小时就搭起一个巨大的篝火架子。
两个外地人在屋子里醒来后,一脸莫名,都以为是自己不小心睡着了。
他们是登山爱好者,装备齐全,且因为担心镇上的人手脚不干净,走哪儿两人都把登山包和手杖带着。
两人一起去了河边,想洗把脸清醒清醒,刚蹲下就起了争执。
原因很小,高个不小心踩了矮个的鞋带。
两人争执不下,直接动起手来,推搡来去,矮个被推到河水中,坐到下方坚硬的鹅卵石上。
他气得两眼通红,挣扎起身,正要朝着同伴扑去,忽然顿住。
水面上倒映的影子有些异常,没有像他一样愤怒,而是保持着微笑。
矮个抬起手,又动动腿,水里的倒影却一动不动。
与其说那是他的影子,不如说是一个藏在水里的独立个体。
几步之遥的同伴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行为有些过激,走过来,推了他一把,你怎么了,发什么愣。
嘘,别说话。矮个故意动作夸张的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眼睛依旧停在水里。
水里的影子终于动了,它瞳孔放,眼球突出来,嘴唇勾出一个极其夸张的弧度。
矮个的眼神变得涣散,他用力拽住同伴,迫使他低头看向水面。
那里多出另一道影子,瘦如竹竿,形容枯骨,同样的带着诡异的笑脸。
河边是活水,时常有人来洗衣服或瓜果蔬菜,两个大妈挎着篮子过来,见到浅水滩中站立的两人吓了一跳,跳着脚呼喊。
两人喊了足足十几声,水中的两人终于有了反应。
矮个嘴唇咧开,你听到你的影子说什么了吗?
听到了。高个说,他说我们还有同伴,很多同伴,我们要一起杀了那个人,再一起离开这个鬼地方。
两个大妈把篮子放到河边,脱掉鞋子,提着裤腿走进水里,一人抓住一个,焦急把两个登山爱好者往岸边拉。
你们俩也真是的,瞎跑什么,刚刚那地方再往前一点就是深水,踩下去是会被冲走的。
一高一矮两个男人假笑着敷衍两句,等摆脱大妈,两人立刻找到一个相对更高的地方,从登山包里掏出信号弹。
登山有危险,这玩儿意儿是他们废了老大功夫,从特殊渠道买来的,射程远,火光大。
两人盘腿坐在山头,等到天黑,一人拉开一枚信号弹,放到天上。
荧光红刺入天空,砰的一声,连点烟雾都没有。
李鱼听见声音抬头,只看见点缀着星子的黑色夜幕。
石遇比他敏锐,信号弹一升空就发现了,他眉头收拢,招来一个下属,低声吩咐几句。
镇民们正手拉手,围着篝火又唱又跳,李鱼移开视线,怎么了?
石遇说,有人放信号弹。
登山爱好者从小山坡上溜下来,准备摸进人群时,被人从后面勒住脖子,拖进旁边的芭蕉树林。
说,信号弹是不是你们放的。
头顶传来一声诘问,紧跟着腿窝被踹了一脚,两人整齐跪地。
矮个回头看了眼,背后站着一排人,离自己最近的那个,手里拿着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