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的我才五六岁,时常听父亲说,山是有灵的,它是活的,后来父亲年纪大,守山人换成了我,从那以后,我居住的小木屋附近,时常出现被藤蔓缠住,无法逃脱的野兔,还有成块的狗头金。
我知道,那是大山的馈赠。那时候的程先生更像个小婴儿,沉睡的时间远大于清醒,当他沉睡的时候,山林会异常安静,仿佛万生万物怕打扰到他。
黎叔停下来,视线定格在远处的树林子里,大概是想起不好的回忆,他的表情有些难过。
李鱼等了会儿,轻声问,然后呢。
黎叔深深看了青年一眼,接着道,十五年的一天,有五个人进到山里,那几天正好下了大雨,有地方塌方,恰好露出一个洞口。那几个儿女顺着山洞钻进去,发现里面全是黄金,其中一人返回镇上取来电钻,取下一点作为标本,想拿去检验,下山的时候,正好碰见了我的妻子和孩子
受到我的影响,我的妻子和儿子对山里的一草一木感情特殊,他们怕金矿的存在会引来更多镇民,再次打破山上的生态平衡,便上前与五个人交涉
听到这儿,李鱼多少能猜到后续,随即就听见黎叔说,当我赶到的时候,已经晚了,他们母子俩躺在地上,流了很多血我上前跟他们拼命,最后被推下了悬崖。
所以程度虽然长像和黎叔照片上的人一模一样,但并不是黎叔的儿子。
他只是变成了他的样子。
接下来的故事,李鱼基本能猜出来,程度醒来后知道了黎叔家的遭遇,发怒了,那五个人遭到报复,相继遭遇意外事故,昏迷不醒。
那时候的我伤的很重,山里的百年草药救不了我,镇上的小诊所就更别说了。程先生只能把带到其他地方,找大医院救治。
后面发生的故事和李鱼之前猜测的差不多。
程度因为无法离开本体太久,在离开后不久就回来了。
再后来,黎叔也回到了岛上,因为不下山的缘故,岛上的人不认识他,他索性给自己换了个身份。
黎叔转身回到屋内,坐在摇摇椅上,脚尖一点,椅子前后摇动,故事说完了,快下山吧,早去早回。
李鱼紧了紧书包背带,我尽快回来。
那段回忆似乎耗尽了黎叔的所有力气,他疲惫的招手赶人,赶紧走,别吵着我休息。
他说完,当真闭上眼睛开始假寐。
从一个尽头走到另一个尽头,消耗的不只是体力,还有心力,好几次看到密密麻麻,仿佛没有尽头的树林,李鱼都有种要放弃的冲动。
这段路程走了三天,大概是身体适应运动强度,最后一段路程走得异常轻松。
李鱼跟着系统提供的地图,登上最后一个山头。
脚下的山坡,树木横七竖八倒在地上,到处都是尚未干涸的的泥浆,有些地方,山泉不断涌出,经过的地方形成一道道小河沟。
李鱼手伸进水里,清凉刺骨,1551,程度在流血吗?
1551说不知道。
李鱼怔忪,心想应该是吧,之前山体滑坡,男人的胳膊直接少了一块儿皮。
如果地表是皮肤,地下水就应该是血液,泥土是肌肉,而金矿,是支撑他皮肉和身体的骨骼。
1551,工具箱。李鱼眼睛微微一眯,忽然喊道,创口贴给我。
创口贴落到手里,盒子方方正正,粉色的外包盒上写着100片装。
李鱼取出创口贴,仔细研究了下,发现除了颜色比较少女以外,和平时生活中用到的差不多。
直接贴伤口?
按照使用说明来就行。1551说完,帮忙把盒子里的使用说明搬到光屏上,并且体贴地将字体放大。
说明上显示,每片创口贴都是一次性的,所以贴伤口时必须快准狠,一步到位。
上面还显示,创口贴是有机物质,可被人体吸收,或被泥土自然降解。
李鱼,好高级。
前山地下水渗出的地方太多了,李鱼挨个找,挨个贴,创口贴很神奇,粘性不受水流影响,一旦贴住,十头牛的力气都撕不下来。
担心目标的心情被创口贴治愈了。
这玩意儿这么厉害,程度应该能很快好起来。
李鱼越贴越卖力,不到一个小时,满目疮痍的前山被温暖的粉色装点出一丝生机。
卧槽,林州舟!
正前方爆出一声惊讶的叫喊,李鱼应声抬头,看到浑身是泥的老五,还有兰姐和她男朋友。
老五怀里挂着一个泥娃娃,大概是饿了,哭累了,小婴儿一抽一抽的,两边眼角挂着晶莹的泪珠。
这些人是唯一在程度遇到麻烦的时候,帮过他的。
李鱼弯腰,用创口贴堵住一个渗水处,起身时三大一小刚好走到面前。
见脚边的水坑清澈,老五蹲在,给自己洗了把脸,他起身看向青年,林州舟你他妈上哪儿去了?你看见程先生了吗,我们一直在找他。
你不怕他?李鱼没有正面回答。
怕?老五恍然大悟,你指的是他们说他是怪物这件事?怕个鸟啊,老子才不信呢。
李鱼没出声。
有男朋友照应,兰姐只是略显疲惫,她上下打量青年一圈,不明显的松了口气,你没受伤就好,黎叔也跟你在一起吗?
黎叔很安全。李鱼转移话题,假装问道,镇上怎么样了,其他人呢?
其他人想起之前的山蹦地裂,兰姐脸上的血色退的一干二净。
寸头扶住她摇晃的身体,代替回答,镇上的房子全垮了,至于其他人,有少数几个坐着船跑了,有些被泥石流冲走了,生死不明。
李鱼问,镇上的水退了吗?
没有,所以我们一直留在山上,想看看有没有幸存者。
有吗?李鱼问问口的时侯已经知道答案,今天是第八天了,有的话早就遇见了。
寸头皱了下眉,没有。
李鱼哦了一声,我还有事,先走了。
老五一把勾住他的脖子,去找程先生?别去了,我们从那个方向过来的,没人。
李鱼把脖子上的胳膊推开,我再去看看。
老五一行人已经累到极致,实在不想折腾,打算原地休整,兰姐说,这一带的山林被泥水冲毁,藏在洞里的蛇全出来了,尤其是晚上,你注意安全,我们留在这里等你回来。
李鱼,好。
望着渐行渐远的瘦削背影,老五不大放心,他不会想不开吧。
青年虽然来的时间不算长,但从他跟程度间的腻歪劲儿能看出,两人感情很深。
男人和男人的感情,跟男人和女人的感情没有区别,都是爱情,他当初因为妻儿去世,消沉了好一阵,最后还是没想开,跳了海。
他一个历经社会鞭笞的老油条都扛不住,青年真能扛过去?
老五越想越不放心,把兜在背心里的小婴儿掏出来,塞给兰姐,我去看看他。
为了不引起兰姐他们的怀疑,李鱼特意走远。
gu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