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起从小树林里回去,被很多人都看见了,不少人窃窃私语,眼神诡异,透着鄙夷和恶心。
李鱼暂时猜不出这些眼神背后的含义,假装没看见,安安静静走进大楼。
晚上的时候,程度没下来吃饭。
林小舟饿得直叫唤,哥哥,他怎么还不来。
再等等。李鱼给小孩儿顺了下头发,改变主意,我上去看看。
林小舟撅嘴,你对他太好了。
他其实很不高兴,有种莫名的危机感。
李鱼往他头上拍了一巴掌,我对你不好?
林小舟不吭声了,好是好,可他贪心的想要更多。
没被呵护过的孩子总是缺乏安全感,李鱼在他脑门轻弹一下,你是我的大宝贝,他是我的小宝贝,严格算起来,你比他更宝贝。
林小舟眉开眼笑,主动催促,那你快去吧。
小孩子可真好哄,塞颗糖立马笑眯眯。
李鱼正要起身,客厅响起敲门声。
程度站在门口,面部紧绷,薄唇抿出一条直线,脸上写着我不高兴。
李鱼让他进屋,用脚把凳子勾出来,先吃饭吧。
这顿饭,程度吃得没滋没味,心里老想着一件事,瞥见青年没事人一样的脸,心里的更加烦闷。
饭后,李鱼照旧去洗碗,一言不发。
程度的目光追过进厨房,揉了揉额角,决定敞开说。
他走进去,身体斜靠在门上,你跟张诚实出去了?
李鱼把盘子放沥水篮中,他带我去找钱包。
见青年这么老实坦白,程度直接问,为什么不找我。
他从后面靠近,第二次主动抱人,姿势僵硬,不够熟练,呼吸不争气的开始变重。
李鱼看了眼肩上的一双手臂,肌肉结实,不用戳就知道一定硬邦邦的。
我是恰好碰见他的,他说他知道在哪儿,我也没多想就。他问,怎么了?
怎么了,呵,事儿大了!
程度,你跟他逛小树林。
能在小树林里干的事可多了,暗黑点杀人分尸,纯洁点就谈恋爱,再深入点嘛,就轰轰烈烈搞大事。
李鱼懂了,男人这是喝了老陈醋。
把剩下的餐具规整放进篮子里,转过身跟男人面对面,正色道,我有洁癖你知道吗,拒绝靠近除你之外的所有人。
程度气笑了,当我瞎呢,你昨天还跟老五勾肩搭背。
好得跟穿一条裤子似的,不行,不能想,一想起就想把老五拖出来打一顿。
从上午你亲我以后才有的,之前没这毛病。
青年一本正经,说得跟真的一样,程度捕捉到关键性的三个字,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他别开脸轻咳一声,再扭回来,脸又垮下去了,明显有心里话没说完。
李鱼嘴角抽搐,你到底要说什么。
程度眉头紧皱,他那个人太危险,而且喜欢男人,你离他远点。
李鱼,
难怪一路上收到那么多奇奇怪怪的眼神,原来是因为这个,斜眼睨过去,他追过你?
没有。男人斩钉截铁,他敢。
李鱼也觉得不敢,张诚实看目标的眼神没有问题,反而有些畏惧,就像其他镇民一样。
把话吐出来以后,程度感觉胸不闷了,脸也不烫了,神清气爽。
以后不许跟他单独走在一起。他恶狠的警告,犀利的眼神攫住青年的眼睛不放。
只要对方敢说一个不字,他一定把人收拾一顿。
李鱼被盯得头皮发麻,行吧。
门外,林小舟突然把头探进来,哥哥,有人敲门,开吗?
外地人不受原住民欢迎,而现在是酒吧营业时间,兰姐和老五更加不回来,想来想去,只有张诚实了。
李鱼把小礼物的事跟男人说了。
听完,程度额角的青筋突了起来,我去开。
走廊里。
一个戴着眼镜的男人抱着纸箱子,安静站着,他的视线越过镜片,落在箱顶,嘴角下压,看着有些阴郁。
听见开门声,他抬起头,嘴角翘上去,随即僵住。
程先生,您也在啊。
你来做什么。程度高大的身躯挡住门口,让人无法从外面看见屋内的情景。
张诚实被男人的气场震慑,后退半步,我、我来给林州舟送东西。
他吞咽口唾沫,扯了扯嘴角,程先生,要不你帮我转交给他吧,我就不进去了。
程度直接把手抄进裤兜里,你拿回去吧,他什么都不缺。
张诚实失望的收回东西,脸上显而易见的低落。
程度眸色一暗,揪住他的衣领把人提起来,语气发狠,做好你自己的本分,别招惹不该招惹的人。
程先生,我没有。两脚悬空带来危机感,张诚实嘴皮子哆嗦,您能不能先把手放开,我该走了,不打扰你们了。
程度一见他那怯懦样儿就烦,如果这人不是大家推选的采购人,他根本不会搭理。
他厌恶的丢开手,冷冷砸下一个字,滚。
张诚实抱着大箱子回到家,进门就把箱子砸到地上,里面发出哐当的声响,有东西碎了。
他粗暴地撕开纸箱,里面的陶瓷台灯四分五裂,仿佛在嘲笑他热脸贴人冷屁股。
气不打一处来,捡起最大的一片瓷片,用力摔到地上。
看着四处飞溅的玻璃渣,张诚实感觉心里的郁结散了不少,又冷静片刻,他去阳台取来扫帚。
刚要清扫干净,有人敲门。
张诚实面无表情的停下动作,望着门口,外面敲门的人过于用力,使得防盗门不停震颤。
因为屋子里没有回应,敲门声越来越大。
有隔壁邻居出来看热闹,多嘴说了一句,他在呢,刚还听他家摔东西,吵死个人。
张诚实把这些话听得一清二楚,依旧不动,他故意的,故意刺激外面的人。
门外的人的耐性彻底耗尽,由砸门变为踹门,张诚实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快感,不紧不慢的把垃圾扫进铲子,去开门。
敲门的人住在他楼下,家里的小宝宝才三个月大,被楼上传来的脆响惊醒,哭得喘不上气。
张诚实低眉耷眼的,钱哥,怎么了,发这么大的火。
男人又高又壮,一只手就能把他给掐死,你他妈在楼上搞什么呢,弄得叮铃铛啷的。
我不小心打翻了东西,对不起,我下次一定小心点。
唯唯诺诺的,看着就烦,男人越发烦躁,他指着他的鼻子说,再弄出响声,老子弄死你。
一定不会。张诚实缩着肩膀的样子像只受惊的鹌鹑,好像再多吼一句就会被吓死。
男人骂了声娘,粗暴的推他一把,气冲冲的走了。
张诚实砰一声关上门,掸了掸被碰过的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