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安洛希雅就躲在一棵橡树下,架起画板和画纸,然后开始画这一刻的景象,而上帝就走在她旁边观看。
那幅油画画到一半,安洛希雅就将画笔随手一放,躺在树下的摇椅中闭目养神去了。
还在原地的耶和华拿起一旁画笔,在纸上涂涂抹抹,他没有在画中湖畔屹立的自己动笔,而是在纸上添加了湖畔高大的像树,以及像树绿荫下安然闭目的长发少女。
等安洛希雅午后再睁开眼睛时,就看到已经被改动过的油画。
后来那副画被她用水晶画框包裹好,放在空间妥善珍藏。
安洛希雅和上帝吃食物的时间不固定,有时一年也不吃,有时每隔几天就吃一次。
反正神与恶魔都不会饿死,只在有兴致的时候,安洛希雅才会去做各种美食。
安洛希雅有一天特意去了深海,然后回来做了鲜嫩的烤银鱼,她回来后一边转动着铁叉,一边在鲜嫩雪白的鱼肉上撒了细腻辣椒粉。
做好后,她将第一串递给耶和华,“尝尝看。”
上帝一如往常般平静的吃了一口,然后神色就微妙的改变了。
耶和华抬头冷冷的看了她一眼,退后一步远离篝火和烤鱼。
“难吃。”上帝平静的说道。
安洛希雅低头吃了一口,感受鲜香微辣的口感爆发在舌尖,“明明很好吃。”
听安洛希雅这么说,并且吃的兴致勃勃后,上帝犹豫着又尝了一口。
然后上帝完全是本着维护自己的气质和形象才咽下去,紧接着端起一旁水晶杯中的果酒喝掉。
从那之后,不论安洛希雅怎么劝说辣味都是越尝越好吃,神都不肯再碰一口,第一次对某一样东西表现出如此明晃晃的嫌弃。
她不知道的是,耶和华心底还暗暗计划过使用言灵,将辣椒这种植物从全世界灭绝。
可后来看安洛希雅很喜欢这种味道,上帝又想,既然还有某些造物喜爱辣椒,那就不必灭绝了。
那天晚上吃完烤鱼后,安洛希雅坐在屋顶上,取出一把长笛打算吹奏。
“上帝。”安洛希雅看到湖边的神回头看自己后,才举了举手中的长笛继续说道“我想吹长笛,耶和华,您喜欢什么曲子”
“安洛希雅,你喜欢什么曲子”上帝反问道。
“曾经有一段时间,我很喜欢听圣歌,还混进教堂去学习过。”安洛希雅微妙而无奈的笑了一下。
连续数千年都无法见到一面。
隔着九天九狱的距离,恶魔与上帝,世间最遥远也不过如此。
安洛希雅有一年有一日路过精灵族,听到一个精灵少女在虔诚地唱着赞歌,歌中反复提及上帝耶和华的神名。
那时她站在原地,静静地听完那首歌,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距离上一次听到上帝消息,又是几百年过去了。
这个答案出乎上帝意料。
神有些惊讶,很快又释然,还感到一丝理所当然。
安洛希雅从来都不是地狱的其他恶魔,她喜欢很多美好的艺术。
她喜欢那些栩栩如生的画作、慷慨激昂的歌剧、曼妙悠扬的歌声,还喜欢壮阔巍峨的景色、辉煌精美的建筑还喜欢自己。
“你喜欢什么就吹什么。”上帝温和的说道。
片刻之后,响在耳边的却是一首关于夏夜星辰的歌谣,轻快又空灵。
一曲终了,安洛希雅低头看着有些疑惑的耶和华,调侃的说道“您不是听腻圣歌了况且您在我眼前,我也没有必要再去睹物思人。”
安洛希雅的感情从来纯粹不加掩饰。
上帝在那一刻奇妙的联想到了清晨洁净剔透的风、夜色中皎洁的明月光和冬日里落在指尖的雪花。
有一年冬天雪下的格外大,整座山脉都银装素裹,厚重的大雪有半米高,房子外的碧湖直到湖底都结了冰。
房子里,燃烧着火焰的温暖壁炉边摆放着一张长椅。
安洛希雅懒洋洋地半躺在上面,用雪白的丰厚皮毛将自己包裹住,那个姿态相当随意。
上帝走过来,微微无奈的说道“坐姿要端正。”
安洛希雅将身体往洁白柔软的绒毛中又缩进去一点,堵上耳朵当没听见。
“坐姿要端正。”上帝又重复道。
“反正没有别人。”安洛希雅坐起来扶着额头,小声嘟囔着说道。
风雪如此来势汹汹,山脚下城中的人类忙着取暖过冬,玛土撒拉作为城主,忙的人都瘦了一圈,以诺心疼孩子,下去帮忙分担事务了。
小声抱怨了一句后,安洛希雅还是坐直了身体,摆出优美的姿态。
窗外大雪纷飞,温暖的壁炉旁,安洛希雅翻看着天使拉结尔之书中的诗句,随便挑选了一首,轻轻地念道:“
谁在指尖接雪花
冰雪照耀谁的梦里
一片雪花飘落在掌心
然后化成泪水落在心里”
即兴念了几句诗后,安洛希雅就打算合上书,坐在她旁边的上帝却将书从掌中抽走,低头淡淡地接着念道:“
夜空是最辽阔的不朽
高空中闪烁的寒光
成星辰坠入眼底”
某种长久积蓄的情感突然迸发。
安洛希雅身体微微顿住,抬头望着那个银发白衣的身影,目光专注到近乎迷恋。
这真美好,这真糟糕。
她感到自己像溺水的人,不断沉沦在深海里,并且甘之如饴。
安洛希雅爱这个大部分时刻温和淡漠,却又不经意间表露出喜怒哀乐、全知全能的同时又纯粹剔透的神祗。
如果说从前她爱上帝,如同爱遥不可及的幻影、爱北方天空中闪烁的极光。那么现在她则掀开了那些璀璨虚幻的光环,真正爱上了那个有血有肉的耶和华。
“你喜欢这首诗”上帝念完后问道。
“没有,只是随口一念。”安洛希雅说道。
以诺在陪伴了自己的孩子几十年后,再一次踏上旅途。
第二次离家,当年俊雅清贵的青年成了俊雅清贵的中年。
当初最开始游历时,常常有人怀疑以诺和安洛希雅是否是情人的关系,但现在再走出去,陌生人只会怀疑这是不是父女。
以诺让马车随意奔跑,没有目标,不知不觉间,竟然又来到了当初的美迪亚小镇。
一个老妇人拄着手杖慢慢行走,刚巧在镇口看到停下的这辆马车,顿时露出了惊讶和怀念的神情。
时光是最摧残凡类的利器。
最初见到那个头发微白的年老妇人时,安洛希雅和以诺完全没意识到这就是莎拉,直到她喊出自己的名字。
“安洛希雅小姐、以诺先生。”老妇人打招呼说道。
以诺
gu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