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 35 章(1 / 2)

傅太太沉着脸,对着傅嘉宁说:“胡闹!”

傅嘉宁对着傅太太做了个鬼脸。

浑身舒坦的胡太太此刻决定给未来亲家一点点脸面,打个圆场,说:“傅太太,小姑娘天真烂漫,也足见他们兄妹情深。”

傅太太看上去好似十分头疼:“两个孩子都被我们宠坏了,还是令郎和令嫒沉稳贵重?”

年太太心里笃定了,看起来两人的婚事是必然会成了:“这还不简单,以后让嘉宁跟四小姐多处处,多学学就好了。”

胡四小姐显然也想和傅嘉宁搞好关系,说:“三妹妹和我一起去拿些茶点过来?”

见傅嘉宁坐着不动,年大少奶奶催她:“嘉宁,快去呀!”

“不了,我有朋友来了!”傅嘉宁指了指门口,华美百货的大小姐和二小姐,还有一位穿着旗袍的小姐,那位小姐对着胡四小姐这个点了点头,胡四小姐却满脸不屑,转头又对傅嘉宁说:“三妹妹,走吧!”

傅嘉宁却看向她妈:“妈妈,婉儿姐姐和瑶儿来了,我找她玩去。”

“去吧!”傅太太也没顾及胡四小姐的心情,让女儿爱干什么干什么去。

傅嘉宁离开,胡四小姐也不提要去拿茶点了,坐在她母亲的边上,胡太太伸手按住了她的手。

傅嘉宁拒绝胡四小姐本是平常,一个是富商千金,一个吟风弄月的才女,两人本没有太多交集。

然而现在胡太太不这么想,自家女儿对傅家这位千金示好,居然被拒绝了。

胡太太莞尔一笑:“如今这个时代,已经不是我们那会儿讲规矩,讲三从四德了。女孩子要和夫婿琴瑟和鸣,还要自身有才华,能跟上夫婿的脚步,否则借着新派,放弃了传统约束,却又不增进自身的素养,拿着刁蛮任性说成自由,反而是会害了她。”

听见母亲这么说,胡四小姐回过神来,扯了扯胡太太的衣袖略有不满:“妈。”

年太太想要接胡太太的话,却发现胡太太这话说得也太不地道了,这不是暗示,是明晃晃地说傅家教女无方吗?这是结亲家的态度吗?

果然傅太太脸色微微一变:“胡太太,不是每一家都有你们家这样的家学渊源,能养出四小姐这样有才学,能在报章上发文章的姑娘。我家这两个孩子,不过中人之资,不好跟尊府的公子小姐相比的。我们惟愿两个孩子一生平安喜乐而已。”

胡太太看向正在跟自家儿子谈笑风生的傅老爷,更何况傅嘉树为了这次见面还特地打扮,上层家庭的婚姻哪里能凭着喜好?哪怕傅太太喜欢她女儿,这段姻缘也不是她能决定的了?到了他们这种阶层更多的是考量利益了。

“傅二的车子总算是到了。”一位公子哥儿站在门口吆喝了一声,“走,我们替三妹妹一起骂他一声‘庸脂俗粉’。”

年轻人齐刷刷地聚集在大门口,等着傅嘉树进来。

众人见傅嘉树车子往停车场去。

“既然他这么诚心,等下索性让他一不做二不休,跪下向四小姐求婚,好不好?”

不知道谁出了这么一个馊主意,得到了其他人的一致认同:“可以!今天求婚,下个月结婚!”

“就这样!”宋舒彦作为傅嘉树的好友,也跟着起哄。

里面的胡四小姐听见这话,更是粉色透到了脖子里,唯独傅太太不冷不热,跟另外一位太太聊天,丝毫不像是要上杆子跟人结亲的样子。

胡太太见傅太太不热情心里颇为不满,拉着年太太的手说:“年太太,现在孩子们都崇尚自由恋爱,父母不会强行左右孩子的想法。希望他们两情相悦,自己看上的以后才能长长久久。”

年太太也认为傅太太过于拎不清了,这种事情,傅老爷乐意,傅嘉树乐意,她不乐意有什么用?她说:“就是这个道理,要理解现在年轻人的新思想,咱们这种做长辈的要看开些,他们喜欢谁,就由着他们去。”

“是啊!我们家在这个上面是吃过亏的,当年就是替老二早早定下了亲事,闹到最后还是离婚收场。所以长辈千万千万不要插手晚辈的事。这是我们从教训中得来的。”

傅太太听到这句,十分赞同:“这倒是和我们想得一样,我们夫妻俩说过,只要孩子领回家,不论是什么出身,他们看对眼了,我们就给他们结婚。绝对不会干涉他们的婚事。”

里面太太们正在阴阳怪气地阐述她的新式婚姻观,外头傅嘉树车子已经停稳,从驾驶座下来,下来之后还对着反光镜,略微整了一下衣服,看了一下发型。看他这般小心翼翼,门口的人都快笑死了,果然是十分重视。

不对!他怎么没有往这里来?而是去了副驾驶的位子?

只见傅嘉树拉开副驾驶的门,一只穿着黑色高跟鞋的脚跨出了车子。这是什么个情况?

一只白如雪的手搭在傅嘉树的手上,这只手上还戴着一只璀璨的绿色宝石镶钻的镯子,光这一只手,一只脚都给人无限遐想。

这会儿人下车了,偏偏背对着他们,光看那个背影,黑色长裙包裹之下,细腰盈盈一握,看惯了无论洋装还是旗袍都款款松松的,这会儿看到如此曼妙的曲线,谁不屏住呼吸?想要她的一个回眸。

当然其中有人已经知道这是谁了!

宋舒彦的心骤然收紧,明明他邀请了她一起来参加舞会,为什么她拒绝了,又陪着傅嘉树来?

是了,她说的,已经有安排了,原来是这个安排。傅嘉树是什么意思?他不想跟胡家结亲,也没必要这么羞辱胡家吧?

所以秦瑜早就知道傅嘉树不想跟胡家结亲,自己在她面前提傅嘉树要来相看胡四小姐,在她看来就是自己在背后说好友坏话?在她眼里他是不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小人?

他不在意傅嘉树怎么看他,但是他在乎秦瑜的看法。

众人等女郎转身,偏偏傅嘉树这个死东西,还磨磨唧唧伸手给女郎整理披肩,真是急死人了。

傅嘉树给秦瑜整理了披肩,才转身跟门口的兄弟们招呼了一下,摆出姿势让秦瑜可以挽着他的胳膊。

门口的兄弟们恨不能啐他一口,招手做什么?他这个庸脂俗粉有什么好看的?

啊!女郎真的转身了!有人文化素养高,脑子里冒出来明眸皓齿,红唇潋滟,闭月羞花,沉鱼落雁,珠光宝气,通身富贵……

缺乏词汇,家里骤然暴富的那个已经叫出声了:“我的乖乖,这是王母娘娘下凡吧?”

“说什么呢?明明是仙女下凡!”有人及时纠正。

“老兄帮帮忙,仙女有她那个气势?她走路那个味道,有个叫词叫什么碑睨天下?”这位自有一番道理。

“睥睨天下!不会用词,不要瞎用,好不好?”

“谁都知道我文学造旨不高。”

“造诣,能不能别乱用词了?你的国文先生听见了要去撞墙。”

“可我说的就是没错,她就是王母娘娘的味儿。”

跟傅嘉宁站在一起的唐瑶儿说:“我现在算是信了你和余秀青的话了,太有味道了。别说你哥了,就是我都想拜倒在她石榴裙下。”

“难怪傅嘉树要仔细打扮了,站在这样的大美人身边,要是不仔细打扮,怕是会自惭形岁了吧?”

“自惭形秽,要死了,真是造孽哦,我怎么就站你边上了?”

傅嘉宁转头跟身后刚才口出狂言的哥哥们:“众位哥哥们,来跟我一起喊,庸脂俗粉!”

傅嘉宁这一声“庸脂俗粉”声音不小,却没人跟上,不仅没人跟上,还觉得这样喊出来实在太冒犯佳人了,甚至站在她身后的那位退后了一小步,羞于与她为伍。

居然没有人应和她,傅嘉宁很铁不成钢地跺了跺脚:“你们一个个都是没用的,说好的一起喊的。”

秦瑜和傅嘉树已经到了门口,傅嘉树挑眉:“喊什么?”

“喊傅嘉树是个庸脂俗粉啊!”傅嘉宁理直气壮。

傅嘉树听得一头雾水:“我庸脂俗粉?”

傅嘉宁用告状的口气说:“刚才年家大嫂嫂当着我的面儿夸赞人家姑娘腹有诗书气自华,说涂脂抹粉,珠宝满身的都是庸脂俗粉。我被她这么一说,可生气了,总不能自认是庸脂俗粉吧?只能把你刚才在家挑领带挑袖钉的事儿给说出来了。要庸脂俗粉,咱们兄妹一起,这叫有难同当!”

被傅嘉宁用这样娇憨的口气说出来,年家大少爷皱眉往里看坐在沙发那里正陪着胡家母女说话的妻子。

这种话怎么能说?这不是得罪傅家这个老主顾吗?他们是给两家牵线搭桥,可不是寻仇的。

傅嘉树也真是的,来相看就相看了,看不上就算了,为什么要带别的女人来?

现在傅嘉宁又当场这么说,明摆着不给年家脸面吗?

秦瑜看着珍珠钻石上身的傅嘉宁,伸出纤纤手指戳傅嘉宁的脑袋:“傻子?你不会当场跟你那大嫂嫂分辩,所谓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不爱首饰可以赞一声清雅隽永,爱首饰也可以说一声雍容华贵这才是待客之道。捧一个踩一个的话术可不高明。你倒好还掉到人家陷阱里,故意爆你哥哥的傻事儿,坑你哥哥?”

傅嘉树听她维护自己,满心都是甜水,控制不住的笑荡在脸上。

傅嘉宁被秦瑜这么说,嘟起嘴巴:“我没想到吗?”

秦瑜把手从傅嘉树手臂上放下,转头仔细看傅嘉树:“你自己看看你哥哥脸上哪有脂粉?”

傅嘉树得意:“就是,我哪儿有脂粉?我才不会娘里娘气!”

傅嘉宁看着他哥,白了他一眼:“真是笨,姐姐说庸脂俗粉没了脂粉,就只剩下庸俗,连这个都不懂?”

傅嘉树:“???”

众人大笑出声,那位文学素养不高的老兄到傅嘉树身边:“以后,我俩是难兄难弟。”

傅嘉树立马变脸:“傅嘉宁,你等着!”

宋舒彦看着秦瑜,心中真是千百种滋味混合,自己昨日邀请她来舞会是想让她亲眼看看傅嘉树和胡四小姐的相亲,却未料傅嘉树带着她来,领带和她的披肩一个颜色,袖钉也是祖母绿。

为谁而挑领带,为谁而挑袖钉?不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吗?口口声声说没有追她的想法,却处处体贴接近她?

傅嘉宁还嫌事儿不够大:“哥,刚才众位哥哥们说:要让你当场跪下求婚。”

“求婚?”傅嘉树脸上露出羞涩之意,“别瞎说,还早,还早!”

“你问舒彦哥哥,他刚才可是也跟着起哄呢!”傅嘉宁转头看宋舒彦,一派天真烂漫,“舒彦哥哥,你说是不是呀?”

宋舒彦被她问得差点一口老血给喷出来,明明刚才说的是胡四小姐,傅嘉宁却胡搅蛮缠,变成了秦瑜。

众人都知道眼前这位丽人,正是跟宋舒彦和傅嘉树一起上报纸的那位,此刻刚好看戏。

宋舒彦突然感觉一直娇俏动人的傅嘉宁为什么会这么讨人厌?

傅嘉树瞪傅嘉宁,脸上挂着笑:“就知道胡说八道。”

“哼!”傅嘉宁对着哥哥做了个鬼脸,过来勾住秦瑜的胳膊,看向边上的姑娘:“秦姐姐,这是我的好朋友,也是你时常光顾的华美百货的唐家的唐瑶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