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殿已经被夷为平地,但皇宫之中殿宇林立,寻上一间大殿用来作朝会之用,也不是什么难事。
朝堂之上,或许是回到了自己熟悉的场合,心中虽然对李承乾这位新君有所惊惧和敬畏,面对这关乎切身利益之事,还是有人忍不住提出了反对。
先不说迁都要迁到哪里,但凡迁都,都意味着某种程度上,利益和权利的洗牌。
其中牵扯之大,岂是等闲?
「陛下,迁都之事事关重大,糜耗甚巨,如今您登基大典未办,打下的大片疆土还未安置妥当,一切百废待兴,此刻迁都,绝非明智之举!」
「是啊,陛下,当今之际,时局未稳,还是当以稳妥为主。」
「……」
之前对庆帝传位一事保持了沉默的无数朝臣在这一刻纷纷站了出来,深明大义的模样,似乎当真是为了庆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好官。
唯有林若甫,陈萍萍,范建以及礼部尚书郭攸之和少部分官员依旧保持着沉默。
李承乾听着耳边一声声似乎发自肺腑的劝诫,嘴角浮现一丝讥讽之色。
等他们说的差不多了,他眸光微垂,淡淡的扫过群臣。
「说完了?」
淡淡的三个字,让殿中劝诫的声音瞬间消失不见。
一股无形的威势,让许多人心头猛地一沉。
李承乾翻开桌案上的一道卷宗,目光落在某处,淡淡的念道:「吏部左侍郎,陈礼,任职以来,五年时间,累计收受贿赂三百四十七次,合计十二万七千三百二十一两,以各种手段谋得良田一万三千余亩。」
他眸光一冷,盯着最开始反对迁都的那名官员道:「依朕看,陈大人这吏部侍郎的职位有些屈才了,这般敛财的手段,该去户部才是。」
陈礼此刻面色苍白到了极点,浑身发颤,事实上,便连他自己都有些记不清,自己究竟收了多少次贿赂,收了多少钱,名下又有多少良田了,可大致还是知道的,至少李承乾所言,当是没有太大的差距。
他此刻脑海中一片空白,满心的惊惧,他隐藏的极深,见不得人的秘密被突然之间公布了出来。
甚至比他自己知道的还要清楚。
这是何等可怕的事情。
这意味着,他在面前这位年轻的陛下面前,根本没有丝毫秘密可言。
他想要开口自辩,然而却发不出一言。
如此详尽的数据,绝不可能没有证据支持,他又从何辩起?
尤其是,在这位新君的注视下,那股似乎直击心灵的恐怖威势之下,若是他心里没鬼,或许还能说上几句。
可他本就没有底气,气势牵扯之下,又哪里还有开口自辩的勇气?
见陈礼站在原地,讷讷不言,李承乾冷笑一声,又继续念了下去。
不过这次念的则换成了工部侍郎,王渝。
作为主管天下河道之人,也是在河道总督空缺,河道衙门的总理上司,这位可不是靠着贿赂发家,而是直接贪墨。
庆国大江连年决堤,百姓流离失所,民不聊生,朝廷可不是没有拨银子下去。
甚至还不在少数。
然而根本毫无作用。
因为这些银子九成都被河道衙门中大大小小的官员给贪墨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