厕所隔间里,脑子短路的姜宜愣愣地望着厕所隔间门被程晁关上。
隔间门关了不到一分钟。
外头的人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又推开了厕所隔间门,然后塞了一张纸给姜宜,最后才关上门。
姜宜下意识低头一看塞过来的纸张,发现是自己写了一晚上的小作文。
深情并茂的那种。
「……」
如今正好好地躺在他手上,连同皱巴的边角程晁都给对折弄一丝不苟地整齐了。
姜宜:「……」
他仿佛还陷入在被撞破的巨大冲击中,没缓过神,茫然地望着被关上的厕所隔间门。
程晁。
从高中开始就好像恐同的程晁。
为什么撞到了他们还那么淡定?
陆黎低头,望着脑子仿佛短路了老半天的姜宜,有点心疼,他亲了亲姜宜的发顶,又捏了捏姜宜的脸颊。
好像要把短路的小机器人给乒乒乓乓修好一样。
长廊尽头,卫生间不远处,一排人蹲在地上大眼瞪小眼。
钟茂安详道:「你就非得去厕所最后一间隔间上厕所?」
「最后一间隔间是有金子还是有银子?」
应卓翰抓着纸巾,欲哭无泪道:「大哥,我从小到大都是在最后隔间上厕所的……」
「不在最后一个隔间我上厕所都不得劲。」
秦斓也蹲在地上,闻言默默道:「现在呢?」
应卓翰哭丧着脸道:「现在我都拉不出来了——」
「你说姜宜凭什么要跟那个姓陆的在一块啊?」
还跟姓陆的亲嘴。
「我一想到这事我都拉不出了——」
真难过得他都拉不出来了。
几个人:「……」
程晁站在几个蹲成一排的人面前,单手插着兜,架势格外像教导主任。
好一会后,卫生间里头走出来了两个人。
几个蹲在地上的人拉长了脖子偷摸地去看,连程晁也扭头去看。
「我靠……这两人怎么跟结婚走红毯一样……」
「你别说,还真有点像……」
商务会所装潢豪华,卫生间璀璨的水晶灯闪耀,铺着长长的红毯。
两个十八岁的男生同肩而行,长腿迈开向几个人的目光中走来,
蹲成一排的钟茂伤感,颇有种看到自己守护自家兄弟爱情的惆怅感。
蹲在地上的秦斓也惆怅,想起了高中那会陆黎摁着他逼着他写姜宜好感度表。
姜宜陪他上一次厕所加一分,还上不封顶的那种。
最后小本子全是密密麻麻的+1+1,揣在陆黎书包里,谁都不该看,护得跟宝贝一样。
谁能知道那瞎几把写的离谱玩意竟然是真的?
还***给他们瞎猫碰上了死耗子,真的就成了。
被撞破的姜宜顶着程晁教导主任一般的挑剔目光僵硬地走着,一边走一边在心里想着千万别同手同脚。
然后就一脚踩到了陆黎的鞋上。
陆黎低头一看,目不改色道:「我脚伸快了。」
「跟你没关系。」
姜宜僵硬地点了点头。
十分钟后。
包厢里,一行人坐得端正,空气里满是沉默。
姜宜坐在沙发上,双手搭在膝盖上,老老实实地说了他跟陆黎谈恋爱的事情。
一行人极力表现着自己的震惊。
钟茂甚至还声情并茂飙了一个高音,以此来表达着自己的震()
惊:「什么——」
姜宜默默地抬起头,欲言又止地望着他。
钟茂:「……」
演过头了。
他悻悻然收手,巴巴地哦了一声,然后抓着面前的酒杯猛灌,其他人也打着哈哈地开始猛灌酒。
姜宜以为大家可能有点接受不了。
直到半个小时候。
应卓翰喝醉了,趴在他身上,看着他坐在陆黎身边,听着陆黎还一个劲地炫耀。
跟小时候他跟陆黎炫耀姜宜送他小橡皮擦一模一样。
甚至还光明正大地牵着姜宜的手,怜悯地望着他,翘着脚说他真可怜。
然后一米八几的小卷毛扒拉着他嘴巴眼泪汪汪道:「你真的跟他亲嘴啦?」
「真的亲嘴啦?」
姜宜:「……」
陆黎脸都黑了,骂骂咧咧地想把应卓翰给撕下去。
姜宜头疼极了,一米八几的小卷毛还在眼泪汪汪道:「你怎么跟他亲嘴啊——」
「姜宜,我给你找好的,我给你找绿眼睛的——」
「你别跟他亲嘴——」
最后应卓翰从姜宜身上撕下来一屁股被踹到了沙发上,陆黎:「你别听他的。」
他恶狠狠道:「明天我就把他头发弄成绿色的。」
姜宜低头一闻,果不其然,陆黎也喝了不少酒。
估计是刚才公布消息的时候太过亢奋,一个没忍住,就猛灌了好几瓶。
喝醉的钟茂慷慨激昂地对着秦斓道:「当时我就一个义愤填膺,对着那个男小三说你这个阴魂不散的老王八蛋——」
喝醉的秦斓热烈地鼓起掌喝彩道:「好!」
「顶顶能干的爱情保安啊!」
钟茂得意道:「那是……」
姜宜沉默了一下,有点茫然,摁着眉心,不太懂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除了眼泪汪汪扒拉着他嘴巴的
应卓翰,其他人好像都……
适应良好?
半个小时后。
地下停车场。
程晁帮一群不怎么怎么就喝醉的人找了代驾,姜宜作为唯二没有喝醉的人,也跟着他把一群喝醉的人弄上车。
等把最后一个人送上车后,程晁单手插兜,他扭头悠悠道:「致我那思想品德年年第一的同桌程晁?」
姜宜一愣,然后才想起这句话是他小作文里的一句话。
花了五分之二的笔墨,开头就把程晁捧上了天,力图让程晁不那么反感这段感情。
程晁中肯地点了点头道:「思想品德第一的同桌程晁同意了。」
他望着姜宜笑道:「回去吧。」
「那***能忍三年。」
「说实话连我都有点不太相信。」
他以为凭陆黎那唯我独尊的性格,加上陆家大少爷的身份,陆黎迟早会由着自己的性子来,在高中就步步逼近,把姜宜收紧在手心里,逼得姜宜喘不过气,以至于耽误了学习。
但程晁没想到,陆黎就真的安静了三年。
姜宜说考上大学才谈恋爱。
他就拼了命地去考大学。
姜宜说再等等。
他就真的像是烈犬收起了爪牙,安静地等着姜宜同意。
好像守着宝贝一样,听话又安静,但是死也不松口。
程晁又笑着道:「回去吧。」
「他头都快掉出车窗了。」
姜宜扭头一看,才发现陆黎车里,一颗头幽幽地伸出来,生怕他被程晁给带着跑路了。
()
姜宜有点不大好意思,他语气试探:「那你不觉得害怕吧?」
程晁有点奇怪:「什么害怕?」
姜宜抓了抓头:「就是看到两个男生谈恋爱……」
程晁啧了一声:「两个男生谈恋爱怎么了?」
他拍了一下姜宜的脑袋:「整天想些什么呢?」
姜宜哦了一声,但又像是没忍住,弯着眼睛朝他挥手道:「那我走了。」
程晁:「去吧,再不走你男朋友头真的要掉出来了。」
姜宜嘿嘿一笑,然后朝着他脑袋快掉出来的跑去。
见姜宜跑过来,黑色车里的人立马收了半截身子回去。
姜宜回到陆黎车里的时候,陆黎正在车后座闭目养神,他抱着手,长腿舒展着,眉头却如往常一样皱着,桀骜的五官看上去很不好接近。
代驾已经准备好,姜宜上车后,代驾询问了一声,得到可以出发的答复后,车子便开始平稳行驶。
姜宜坐在陆黎旁边,后座与前座的隔板已经被陆黎升了起来。
他似乎很不喜欢在同一空间下把姜宜交出去。
哪怕喝醉了一些,也凭借着本能一般将隔板升了起来。
姜宜偏头望着陆黎,用手指摸了摸他的脸:「高中的时候,程晁找你谈过话?」
陆黎闭着眼,闻到了姜宜的味道,先前拧起的眉头舒展了不少,他歪着脑袋,听着姜宜的话,想了想,然后嗯了一声。
姜宜神色有点复杂,他低声道:「怎么不跟我说?」
喝酒喝得有点醉的陆黎睁开一只眼睛,然后傲然道:「他不配。」
姜宜:「……」
陆黎换了一个能把姜宜揽住的姿势,懒洋洋地将下巴搁在姜宜肩上,又重复咕哝了一下:「他不配。」
没人能越过他去伤害姜宜。
包括他自己。
所以他根本就不需要另一人来告诉他怎么做。
七岁的Arno许下的生日愿望是希望姜宜一辈子都平安快乐。
八岁的Arno许下的愿望才是希望姜宜跟他天下第一好,他们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先是姜宜,才到Arno。
回到市中心那套房子后,喝得有点醉的陆黎看上去毫无反应,仿佛没有喝醉。
但一进门,随着电子门合上的声音,他就埋在姜宜颈窝,带着点恶狠狠嘟囔道:「就要亲嘴——」
「天
天亲那给蠢得要死的卷毛看——」
姜宜被他压在玄关上,亲得有点喘不过气,微微张着唇,露出洁白的贝齿和一截软红舌尖。
他比喝了酒的陆黎还要潮红。
腰上那截衣服被揉皱了半截,陆黎亲着他,姜宜像是有点怕,只给他并着腿。
晚上七点多的时候,陆黎醒了,去洗了个澡,姜宜还在床上睡觉。
他凭着最后的记忆,撩起姜宜的裤子看了看姜宜的大腿。
还是破了皮。
而且比上次还要严重一些。
陆黎暗骂了一句喝醉酒的自己,拿来药膏小心翼翼地涂在了姜宜的大腿上。
没过多久,姜宜睡眼惺忪睁开眼,看见陆黎低头慢慢地给他上着药,怕吵醒他,甚至还屏着呼吸。
涂完药之后,姜宜也醒了一点,他晃了晃脑袋,瘪着嘴小声道:「你怎么每次都……」
每次都那么久。
还烫得厉害。
陆黎半跪在床头,肩头上顶着个牙印,亲了亲他的眼睛低哄着说对不起。
白腻得能够掐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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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容易破皮。
他应该在第一次就知道的。
陆黎把姜宜抱起起来,带他泡了个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