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瑜这问题,联想到昨晚父子俩打的哑谜,明显的他跟他爹之间的关系出问题了。
方姝道:“你想表达什么?”
沈瑜看她求生欲满满的样子,扶额长叹:“我又不是套你话呢。”
方姝:“嗯。”我不相信你。
沈瑜在她对面坐下,难得眼中出现少年还有的迷惘,“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你爹不是你亲爹,你会怎么办?”
方姝紧张道:“你怎么知道的?你问谢昭了?”
沈瑜支着头,突然转精明,“我就知道,你又知道了。”
原来他就是在套话……
方姝现在都想找个洞钻进去,她躲过了沈瑜的一个套路,可是原来这是连环套,一环套一环的。她趴在桌子上,把整张脸埋在双臂之间,宛如一只鸵鸟,浑身散发一种气息:我看不到,我听不到,我不说,我什么都不知道。
方才沈瑜说发现爹不是亲爹,联想到昙昭说的沈瑜与谢昭吵了一架才来的江南。她第一反应就是谢昭告诉她了。
可是,她一个内宅女人,不应该知道这些事的。
沈瑜在她头顶上继续幽幽道:“我就一直觉得你不对劲,知道我爹的喜好和禁忌,甚至还能轻易得了我爹的喜欢,又能让我对你心生好感,一看就是有备而来的奸细。”
方姝依旧不说话,继续缩头。
沈瑜道:“若是你老老实实交代你有什么目的,我就给你留个全尸。”
方姝隔着桌子嗡嗡道:“若是不交代呢?”
“那就死无全尸。”
方姝道:“那你就动手吧,反正横竖都是死。”
沈瑜没忍住嘴角抽了抽,“那你好好交代了,我就不让你死了。”
方姝这才有了动作,从臂膀处暗搓搓的露出俩明亮的大眼睛,“我说我是你娘,你又不会信。”
沈瑜手上把玩的匕首顿了一下,顺着他的手划了下去,刀落在地的“乒零”声让他清醒过来。他看着从手上横流的鲜血,眼色幽深:“我觉得,你是想直接寻死。”
说着,他声音突然变得很低:“那个女人,已经死了十三年了。”
这句话似乎是对方姝说的,似乎又是对他自己说的。
“你的右背有颗桃花痣。”方姝视死如归的说,“你的屁股上也有一个。”
方姝说完,抬头以为自己就要迎来一刀子了,可是却看到了沈瑜的手像泉水一样留着血。
“你傻是不是,流血了在这里发呆等死吗?”
方姝去屋里找了半天药箱,她经常磕着碰着,所以屋子里一般都会有沈落奚备着的伤药。
沈瑜看着这个女人焦灼的背影,猛的眼睛就酸了,慢慢的升起一层蒙蒙的水雾,他咬咬牙,只在心里对自己说是因为手所以疼的了。
小时候每次他问过爹,娘亲去哪儿了。
父亲就会说:娘亲去了很远的地方,等到月亮圆了,她就会回来了。
小时候他睡得很早,根本等不到圆圆的月亮。后来长大了,自然就知道那只不过是借口罢了。
再后来,就有人说他母亲是个外室,或者歌女,妓子,反正唯独不是一个安分女子。
他为此专门和人打了一架,不过八九岁的年纪,就把那人打的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以后京城里的公子哥都知道沈瑜性格狠辣不输他爹沈落奚,而且所有人都对他母亲的事禁口不提。
而他也懂了,娘亲再也不会回来了。
可是方姝知道知道父亲少年时的事,她知道他身上的桃花痣,她能让从他幼年就不曾碰过的女人对她痴迷,她身上还有暖暖的让他想要抱住的味道。
沈瑜本是想套她的话的,因为这些私密的事,外面打听也是打听不到的。他本来还以为她是谢昭的派来的细作,若是这样也说得通。
可是……
死而复生这种事,真的有可能吗?
沈瑜最终还是没忍住,梅花一样的血渍上,落了一滴晶亮的泪水。
方姝找到伤药的时候,沈瑜已经没了踪影。
晚上回梨花巷的时候,沈落奚身后依旧跟了两个孩子,只是进门时,沈瑜目光复杂的看了方姝一眼,方姝手一抖,手里端的盘子差点掉了,还是沈落奚及时接住了盘子。
“今天发生什么了?心不在焉的。”沈落奚问道。
方姝随口道:“有些烫了。”
“以后让地宝一个人做这些吧。”
方姝点头。从沈落奚的反应来看,应当是沈瑜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沈落奚的。她心里也深深的松了一口气,那她便有机会再跟沈瑜谈谈。
饭后,沈落奚便缠着方姝不撒手,手也极其不老实,两个人做了这么久夫妻,他又痴迷与她欢爱,自然十分清楚他身上的每一处,不一会儿方姝就已经面红耳赤的哼唧道:“厨房还有人呢,你别闹。”
沈落奚道:“早就没了。”被他支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