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昭愿脚步微顿,她将目光看向顾连城,问道:“你确信孙颖说的是实话?”
顾连城回想孙颖的神色,皱着眉道:“她先去兰林宫报的信,应当不像是假的。”
符昭愿忖度片刻,对皎月道:“你派人去和谢丞相通禀一声,便说隆阳公主殁了,本宫专程去章府吊唁。”
章程同章含光都是谢欢一派,如今谢欢忌惮着萧豫在她手上,自然也不会让她出事。比起找王珣保护,显然谢欢反倒更为合适。
萧豫见符昭愿此时还能如此精于算计,擅弄人心,悲恸之中生出几分寒意。她说人心人情皆可算计摆布,果真半点不假。
……
等符昭愿坐着一辆并不起眼的马车到章府巷口时,太阳早已西沉,夜幕中点点星子泛着清冷寒光,显得冬日的夜晚更加冷寂。
章府门口的两盏红灯笼此时已经换做了白色。
符昭愿撩开窗帘看了一眼,那白色的灯笼和晃动的烛火在夜色里显得格外刺眼,灯笼下一人夹着把伞从门里匆匆出来,伞头朝上,正是报凶信之人。仆从很快为他牵来了马,那人便跨上马,一夹马腹,往她的来路疾驰而去,看样子像是去宫里报丧。
若说这一切都是想要骗她,那也做的太真实了些。
她谋划了这一局棋,却没想到会在萧敏这里出了岔子。若她是因着那日在宫中之事犯了病,自己便是害了她的性命。
符昭愿放下窗帘,久久没有说话。
萧豫见符昭愿平静的坐着,并没有下车的意思。他镇定心神,尽量用平静的声音道:“女郎若怕有诈,且在这里稍后,我先去探探。”
刚才来的路上,他甚至想过,宁可这是隆阳为符昭愿设下的一个局。若是,符昭愿已经谋划了后路,有谢欢在,他们又如何能伤她分毫?
符昭愿却伸手拦住了他。
“不用了,等谢欢到了,再去不迟。”
萧豫垂眸,敛去眼底的隐忍,只道了一声是。若是放在往常,他定然会欣赏她办事周全,滴水不漏。可如今出事的是隆阳,看符昭愿如此谨慎……他只觉得讽刺。
两人正说着话,外面传来了一阵哒哒的马蹄声,符昭愿撩开窗帘,只见一辆马车与她们擦身而过,在章府门前停下。
车上下来的人,正是兰林宫的苏婉。她还未出月子,本是受不得寒冷,没想到还能撑着过来。
她定然是听了孙颖的话,赶过来的。
关心则乱,萧豫见此情景,哪还有半分怀疑,一颗心宛如在刀山火海之中煎熬。再看看符昭愿,除了闻讯时候的惊讶,之后都是一副波澜不惊模样。
一个人要如何才能做到凉薄至此?
符昭愿看几人进了章府,好半晌之后,给苏婉驾车的御夫才走了出来。他却没有急着去驾车,反而往她这边看了一眼。
刚才这御夫进府之时,一直带着风帽,没看清他的样貌,眼下他已除了披风,符昭愿这才看清楚他的脸。
九卿中的太仆,东方既白。他这等的人居然会为一个后妃御车。
事出反常必有妖。
萧豫自然也看见了东方既白,他心中猛地一沉,惊觉不好,一旁的符昭愿却已经低声说了句:“看来是虚惊一场。”
听上去,她一改刚才的镇定,倒是像松了一口气。
东方既白远远对上符昭愿的目光,朝着门内的人比了个手势,很快有两队护卫从门内涌出,还有十几人身手矫捷地跃上屋墙,几个跳跃,便将巷口的去路挡住。
御车的马夫在外面压低了声音道:“娘娘,我们被骗了。”
符昭愿道:“我知道。”她说着,掀开车帘,起身跃下马车。
萧豫跟着她一同下了车,看着面前将他们团团围住的众人,不由得往前两步挡在了符昭愿面前。正如符昭愿所说,不过是虚惊一场,隆阳未死,这一切都是为了抓符昭愿设下的陷阱。
眼下只要拖到谢欢赶来,便能全身而退。
他嘲弄符昭愿精于算计,如今恰恰是她的小心,才留了一条后路。
符昭愿看着面前如临大敌的萧豫,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道:“无双,无碍的。”她脸上扬起笑容,越过萧豫,信步走到东方既白面前,云淡风轻道:“真巧啊,东方大人,你也来探望隆阳公主么?”
东方既白回了她一个笑,道:“微臣来做什么,皇后娘娘心知肚明,何必装傻充愣?”
作者有话要说:冬天好冷,但更冷的是我的评论,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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