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嘴上却担忧道:“如今局势困顿,本该趋利避害,女郎何必来招惹他们?”
苏婉那边都是自己安排的人,萧豫倒也是放心的。但他却想不通为何符昭愿一面想要联合谢欢,一面却又来兰林宫惹事。若是苏婉出事,谢欢不可能置之不理。
“如今我做的便是趋利避害。”符昭愿却不以为意,“我要的便是他们皆视我为毒妇。不做的像一点,如何骗得过王绍。”
“难道女郎已有办法制住王绍?那你为何瞒着大公子……”萧豫不大相信,昨夜她分明还对王珣说要另想对策。
符昭愿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眯起眼睛凑过去低声说:“因为他绝对不会同意。这件事你若敢与他透露,看我如何治你?”
她靠的太近了,萧豫与她对视,只觉得符昭愿那一双漆黑的眸子望着自己好似有一种魔力,让他下意识想要躲避。他挺直身子与符昭愿拉开距离,道:“昭阳宫他的眼线还少?即便我不说他也能知道你做了什么。”
“那我做的事你都看见了,你猜一猜我打算做什么?”符昭愿扬眉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萧豫愣了,符昭愿这人虚虚实实,自己与她真正算得上相处的时间才多久,如何能猜的透?
符昭愿微微一笑道:“算了,不逗你了。我饿了,去用早膳罢。”
两人遂回了昭阳宫用过早膳。
直到等到傍晚,被符昭愿留在兰林宫的宫人才急急来报,说苏贵妃生了个男婴。
符昭愿此时正捏着毛笔伏在案上对着一副岁寒三友图临摹,这图也不知符昭愿从哪里弄来的,居然出自谢欢之手。
谢欢的画,萧豫自然是认得的,画的落款“仲言”便是谢欢的字。
符昭愿听了宫人回禀却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随即又继续下笔。直到添完最后一朵梅花,她才将笔往旁边一搁,对着画审视了好大一会,颇才皱着眉嫌弃道:“怎么半点不像?”
萧豫见她那些机巧画的有模有样,对于这却是一窍不通的。
画画讲究神形,意存笔先。画尽意在,她这般临摹,莫说画意,便是运笔与用墨的浓淡都分不清楚,若是还能画得好,那别人岂不是都不必学了。
他看着符昭愿那副鬼画符,抿着唇想。
符昭愿却没再纠结她那画,站起身说:“苏婉倒是个争气的,皎月你回去同宝蓝给我把兰林宫看好了,除了惯常在那里伺候的人,任何人都别放进去。”
皎月、宝蓝便是符昭愿留在兰林宫的那两个宫人的名字。
皎月领命立刻退了出去。
符昭愿似乎心情变得很好,欢欢喜喜地用沾着墨迹的手去捡一旁碟子里的蜜饯,转头问萧豫,“你要不要?”
萧豫立刻摇头。
符昭愿捏着那颗蜜饯说,“有时候尝过了甜,便越发吃不得苦。”
她笑的见牙不见脸,萧豫觉得符昭愿八成又开始动什么歪心思。符昭愿却也不嫌弃自己满手墨痕,将蜜饯丢进嘴里,嚼了几下。
很快她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咧着牙齿斯斯的吸气,看上去十分难以忍受,模样说不出地滑稽。
萧豫弯了弯嘴角,转过身亲自倒了杯水给她。
符昭愿接过来就着水将嘴里的蜜饯囫囵吞了,满脸嫌弃道:“你不吃是对的。把我的牙都快甜倒了。还是盐津梅子好吃些。”
她本不爱食这些,平日里只多捡几颗盐津梅子来吃。
萧豫忍着笑道:“这些果脯还是少吃些好。”
符昭愿颇为认同地点点头,再次看向案上谢欢的那张岁寒三友图,若有所思地问:“你说谢欢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萧豫随口说:“听说他五岁便能属文,诵诗赋,长大之后更是博贯载籍,是个极为聪颖的人。”
谢欢生在钟鸣鼎食之家,皮相也好,在京中极有盛誉,符昭愿不是没听说过,不过她极少参加京中氏族之间的聚会,所以在入宫前都没见过这位大名鼎鼎的人物。
后来还是在封后大典上,瞥见过他一眼。
谢欢那时已是御史大夫,位列三公,文官里王绍下面便数他最大,只是隔得远她也没怎么看真切。
符昭愿对萧豫的话不置可否,反倒饶有兴致问他:“你这些话都是哪学来的?”
秦无双再如何得宠也不过是符昭愿的随侍,能认得字已算不错,哪还能说出这些话。
萧豫暗骂自己疏忽,随即却面不改色道:“这些话都是听宫里人传的。”
那些情窦初开的宫女惯爱在背后说这些,便是在御前伺候的几个人,萧豫也是见过她们在谢欢面前颇为殷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