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突然出了祈东的事情,休养许久,不得不推迟时日,结果还未按计划成行,竟是工作推波助澜提前了时间。
得知要前往锡定的前一夜,周声发现自己失眠了。
酒店的房间楼层很高。
能看见城市的霓虹大厦。
他起身靠近窗边,想到自己第一次看见这盛景的心情,波澜壮阔,那是替无数前人看的。代替不了那么多人的感慨和想法,只能兢兢业业至今,但求不辜负重活这一遭。
“周声”双亲健在,有兄弟还有继母,但感情实属淡薄。
周声只能将责任二字贯彻始终,是他能做的所有。
可面对自己的父亲母亲。
到了此时此刻,周声惊觉自己其实是忐忑的。
为人子,幼时享尽母亲宠爱,父亲悉心教导,可这亲缘短短二十余载。
时局艰难,小家不及大家,周家每一个人都清楚这一点。
可要说后悔吗?不后悔。
遗憾吗?怎会不遗憾。
遗憾时间太短。
父母等不及变老,儿子来不及尽孝。
身后放在床头的手机震动起来。
像是某种远隔千里的默契,来电显示,储钦白。
“储哥。”周声接起来。
对面的人一听这低低的,却又不像是在睡梦中被吵醒的声音,顿时放缓了声音,“怎么了?考察团的人难搞?”
“怎么会?”周声头抵着窗玻璃,“托了闹上新闻的原因,人现在都觉得我风吹就倒,除了正经工作,生活上非常照顾我。对了,还有人找我要你的签名,说自己上高中的儿子拿你当偶像,明年准备备考电影学院。”
储钦白:“答应了?”
“答应了。到时就劳烦储哥动动手,再多给人写两句勉励的话。”周声说到这里,想到他签名时那一笔遒劲的钢笔字,添一句,“虽然你祖母说你没丁点艺术细胞,但你字好看。”
“喜欢啊?”
“嗯。”
“喜欢什么?”
“字。”
“不喜欢人?”
“喜欢。”
有问必答,还突然这么乖顺,可不像是周总。
储钦白声音再低两度,“睡不着?”
“明天去锡定。”周声说出原因,从玻璃上抬起头,在玻璃上轻轻吹上一口气。看着雾气晕开,从清晰到模糊,再从模糊一点点显露出清晰的夜晚景貌,说:“有些近乡情怯,他们说不定转世轮回好久了,不知道还认不认得我。”
那边安静了大约有半分钟。
“周声声。”储钦白突然这样叫他。
像旧时家人呼唤小时候的他一样。
周声恍然嗯了一声。
储钦白:“你是他们的骄傲,过去是,现在也是。”
“是吗?”
“当然。”
周声这一次酣然入梦。
一夜梦醒,外面已经天光大亮。
锡定是小城,这一次考察团之所以辗转过来,是因为这个地方连接河运,规划明年要大力开发。
一行人早上九点,将将抵达。
却在出站口遇上了新的接待方。
专业接待团拿走了所有行李,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我们储哥这次恰好来这边活动,得知周总公差到了这边,就索性一起安排了住行,大家千万不用客气。”
周声还怔在原地的时候。
同行的人得知安排的规格后,都已经和周声客气上了。
“这储哥也太客气了,其实安排周总你一个人就可以了,居然还照顾我们。”
“周总,咱们这次可沾了你的光了啊。”
“既然来了,一定得一起吃个饭。”
“这专业接待团是不一样,就咱们第一站住的那招待所,天,睡得我腰酸背痛的,折腾完这一趟,骨头都得散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