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家孩子自家操心,皇帝见到那些成绩单的排名,应当就会有所动作了吧!
再想想,有几个皇子与公主愿意被皇帝当成是不学无术的?
皇帝撂下的狠话还在前头呢,皇子如果不成器,那就封块地送去种地,公主如果不成器,那就远嫁去和亲,有几个皇子公主敢不在意皇帝的看法?
第60章入v第三十八章
苏鲤将‘成绩单’这个大杀器给祭了出来,一下子就揪住了那些想要浑水摸鱼的人的七寸。这下,甭管是皇子还是公主,都得踏踏实实地去学去练,去被苏鲤随手写出来的一大片题目所支配。
偌大一个尚书房,能给苏鲤惊喜的,只有十三皇子燕正寅一个。
除去在刚刚接触算学的那几天里表现出了稍微的不适应之后,十三皇子很快就适应了算学,还主动去请人找来与算学相关的书籍,自己去摸索,若是遇到问题,他也会同苏鲤请教。
对于苏鲤这个年岁不大的女先生,十三皇子没有丁点儿的傲气,他表面上话不多,心里却是个话痨。
“那苏都督究竟是如何教女的,怎么这苏女师竟然懂这么多东西?算学懂,天文懂,地理懂,就连商贾人家的经商之道,她都能说上几句,她究竟是如何学的?”
十三皇子每次与苏鲤探讨完问题后,都会回到自己住的地方,扶着下巴倚在窗前发一会儿呆,瞅着四下无人的时候,小声咕哝一阵子。
等咕哝完,他就转身投入到了学习的怀抱中去。苏鲤所讲的算学,其它授课先生推荐的书目、皇帝指给他们必须看的书目……他都会认真去看,遇到看不懂的地方就苦思冥想,若是实在想不通,那再想办法去请教先生。
皇后宫里的玉邬姑姑时时过来打探十三皇子的消息,她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回头就如实同皇后说了。
皇后让大宫女把当初十三皇子从苏鲤手中抢来的那件雪貂大氅拿了出来,她摘掉金指甲,露出断了半指的手,细细抚过那雪貂大氅,吩咐道:“玉邬,你去把那苏女师请到我宫里来坐坐吧,记得找个她空闲的时间,不要打扰了她当差。”
玉邬领了命令,等苏鲤下午从勤文殿出来时,就带着苏鲤走了拐路,进了坤宁宫。
这是苏鲤入宫这么长时间里,第一次进坤宁宫。
拜见过皇后之后,皇后给苏鲤赐了座,细细打量着苏鲤的脸,问了一句,“苏女师,本宫今日召你来,是想替我儿还你一件东西。你可知道是何物?”
苏鲤歪着头想了想,摇头道:“微臣不知。”
皇后把苏鲤这娇憨可爱的一面看在眼里,从软塌上将那件雪貂大氅拿来,让宫女拿给苏鲤,道:“仔细算算,我儿得了你这雪貂大氅已经快十年光景了,你不记得也正常,本宫替你记得就好。”
苏鲤一看那雪貂大氅,什么事情都想起来了。
将之前听辽商商队说的话与皇后刚刚说的话联系在一起想想,苏鲤一下子就想明白了,原来当初‘买’了她雪貂大氅的那个宫中贵人竟然是皇后嫡出的皇子。
皇后膝下的嫡出皇子共有三位,前两位都已经夭折了,如今只剩下一个十三皇子。
苏鲤每日都同十三皇子打交道,想到辽商商队对那宫中贵人的描述,直接将当初强买她衣服的嫌疑人锁定到了十三皇子身上。
想想十三皇子现如今每天绷着一张脸的正经样,再想想当初十三皇子居然是一个看到小姑娘的漂亮衣服就挪不开眼睛的娃,莫名的喜感涌上来,苏鲤直接了乐出了声。
见皇后的目光从檀木架移到了她身上,苏鲤赶紧憋住笑,轻咳了一声,假装自己从来都不曾笑过。
皇后也乐了,“想笑就笑,本宫有那么凶吗?苏女师,本宫在这坤宁宫里多年未出,心中有郁结难消,听闻宫中六局一司的女官对你颇为推崇,说你年纪虽小,活得却十分通透,本宫今日召你来,就想问问,依苏女师看,本宫心中这郁结,可有消去的法子?”
苏鲤愣住,她脑海中飞快地回想自己入宫以来听到的所有小道消息,最终汇总成一个大帽子,扣到了皇后头上。
她斟酌后,道:“娘娘,微臣斗胆问一句,人一辈子,是为了什么事活着,又是为了谁活着?”
皇后愣住,千百种答案在她心中划过,每一种答案又都被尽数排除掉。
“是啊,人活一辈子,是为了什么事活着?又是为了谁活着?后宫里的女人,怕是没几个人能想通吧。”
苏鲤摇头,“不然,很多女官就想得通透,她们活着是为了践行自己的价值,所以在女官职位上兢兢业业地干着,每一天都竭尽所能,每一天都开心而充实。”
“娘娘,您不需要给微臣您的答案,微臣只想让您听听微臣的答案。人一辈子,是为了快乐活着,不管做什么事,首要条件都应当是让自己快乐。若是为了一些虚幻的事情而让自己深陷于苦恼之中,那又是何必呢?”
“微臣问娘娘的第二个问题,人一辈子,是为了谁活着?微臣的答案是,为了自己活着。人活一世,不过百十来载,有谁能陪自己把这百十来载都都一遍呢?只有自己。爹娘不能,儿女不能,枕边人亦不能。人,应当为自己活着,若是本该供奉自己的神殿中供奉上了他人,那便失去了自我。连自己都失去了的人,能活着开心吗?”
苏鲤说完,恭恭敬敬地跪坐在一边,不敢再出声。
皇后痴痴地看着苏鲤,居然痴痴地笑出了声来,“好一个心思玲珑通透的小姑娘,本宫这二三十年,全都活到狗身上去了。你说的对,人应当为自己活着,为开心活着。你说本宫浑浑噩噩过的这么多年,究竟是为了什么活着?怎么就把自己折腾得人不人、鬼不鬼了呢?”
“玉邬,为本宫梳妆!他不让本宫见小十三,本宫偏要见!”
玉邬赶紧给苏鲤递眼色,苏鲤心领神会,立马告退。
谁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啊,她还是躲远一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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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苏鲤是从杜宫正口中得知的。
人人都当皇后这么多年疯疯癫癫的,可谁能想到皇后一直都借着疯癫的幌子混淆视听,背地里暗搓搓地收集证据。
诸如贵妃与亲王私通,大皇子并非皇帝所出,淑妃有磨镜之癖,与她宫里的大宫女不清不楚……皇后一出手就是王炸,她借着整肃六宫的借口,把这些年憋在心里的火气全都撒了一遍,就连已经过世的德妃,都被皇后用铁证如山的证据给钉到了耻辱柱上去。
宫正司的一众女官忙翻天,杜宫正连轴转了三天,险些猝死在宫正司。
苏鲤是在探望杜宫正病情的时候听说的这消息,她原先还因为宫里最近不平静而疑惑,现在听杜宫正这么一说,立马就明白了。
用杜宫正的话来说,皇后将那一桩桩一件件的证据呈到皇帝御案上时,皇帝的脸色黑得比那六月里的乌云还可怕。
杜宫正生怕苏鲤理解不了她描述的场面,还低声问,“你能想象到六月里的乌云有多么可怕吗?阴沉沉的,仿佛随时都会打雷。”
苏鲤点头,“能想象到,确实忒可怕了些。”
不过皇帝能有这样的反应,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儿。
皇后这样做,固然是为了肃清皇室血脉,可站在皇帝的角度上看,皇后无异于是在往他头顶扣绿帽子,而且还不止一顶,是一顶连着一顶往他头上扣,皇帝心里能舒服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