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京中来信,望您速归!”
常煊单膝跪地,卫君樾视线大略扫了一眼信件,眯起了眼。
“传本王指令,明日启程回京。”
北边战事严峻,朝中局势动荡,直至晋丰嘉钰军彻底失守,卫君樾再也无法安守于此。
乔茉收到消息时,他甚至都没来见她一眼便已经率先起了程。
常煊与南苍子亦紧随其后,此时此刻整座行宫除了她便只有那些一道跟来的婢子侍从。
稍作休整了一日,本该是回京的时日,银翘收拾好东西扶着乔茉往外走时,忽地发现所停留的马车极为磕碜,与来时的待遇简直天差地别。
银翘眉头一皱:“你们这是做的什么事?姑娘刚刚出小月子身子本就禁不起颠簸,哪能坐这样的马车?”
此言一出,来往忙碌收整的婢子只是多往这边看了一眼,却无一人回应。
从前在乔府呆的久了,这种眼色乔茉实在是瞧的多。
王府中并没有那么多婢女,她知道这些人皆是从宫中调遣来的,现下估计是见她失了孩子,又被卫君樾独自丢弃在此,便一个个地生怕染了晦气。
银翘气急,正欲再言,却被乔茉拦了下来。
约莫也能猜到为何会这样,但她却不觉得又多难受。
左不过,是自己的选择。
“姑娘......”
银翘犹疑的当头,乔茉已然推开她的手径直走向马车,她看了看她的背影,又瞧了瞧四周冷漠的诸人,最终一跺脚,也跟了上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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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下山的路程要比上山更抖,常理来说会行得更慢,可此行的宫人却没有半分停顿。
乔茉这才明白当初上山之时若非卫君樾的刻意停留,恐怕也不会好受多少。
但她没有丝毫怨言,默默忍着小产后身子尚未修复的不适,硬生生捱了过去。
五月降至,立夏之时,头顶的云层朵朵映衬一望无垠的蓝天,府中院庭里树冠垂下的枝叶轻轻晃荡。
又到了茉莉的花期,可琉毓阁台前的那盆茉莉早已没了生息。
乔茉被银翘搀扶前行,如此暖热之际,可她却觉得府中只有冷意。
......
乔茉如同提线木偶,后来的每一天,她最常做的事便是呆坐在窗台边消磨时光。
随着时间的流逝,她本以为自己会忘了那曾以为无足轻重的孩子。
可她没能想到的是,那记忆就像是在她心中不知不觉地落下了一颗种子,她越是逃避,便愈发野蛮生长。
无数个午夜梦回里血光满天,她听到地狱魑魅的幽魂在阐述自己的不甘,甚至能无比真实地感受到那日身体被生生扯裂的痛感。
又是一日在梦境中的血泊里惊醒,乔茉猛地坐起身,浑身冷汗。
周遭静谧无人,窗幔在夜风中轻轻飘着。
她木着眼移动瞳仁,开了条缝隙的窗户外室满天星辰。
窗边的茉莉花死了很久了,没有人来管。
她知道卫君樾是故意不见自己,她也知道这次落胎在他们二人之间产生了一道不可逾越的沟壑。
她以为自己会快乐,以为自己会解脱,可不知为何,只要想到那日男人眼底闪过她看不懂的颓然,以及那一声声刺骨的质问,她便觉心脏闷痛。
思及此,乔茉痛苦地蜷缩起双腿,手臂环抱着自己,手指收拢揪紧了自己的衣裳,将头埋到膝下。
这分明是她最想要的结果。
分明已经如愿以偿。
可她竟然还是觉得压抑到几乎快要呼吸不过来。
为什么……
她不明白自己到底怎么了。
那些曾坚定不移的信念变成了与日俱增的痛与罪,像锁链一样一寸寸锁扣住了她的心绪。
......孩子。
那个不足一个月的孩子......也是她的血脉啊。
......
边关失守,嘉钰军成了一盘散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