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臣惶恐,直到高台上少年稚嫩的声线响起,他们才颤颤巍巍地直起了身。
卫君樾淡漠地扫视诸人,即便是缄默无言,可那层无形的压力却笼罩在每一个人身上。
历朝历代,虽也有过设立摄政王的先例,可从未有哪一任如卫君樾般直接凌驾于高台之上。
可就是这样虚妄之事,无一人敢出声质疑。
“半月前我朝北宁军晋丰失守,损晋丰以北二十余里,幸得宁安世子带兵及时援救这才及时止损,陛下,宁安世子还未抵京,臣斗胆为宁安世子请求封赏!”
左相手持象牙笏撩开衣袍跪地。
闻言,卫君霖搭在椅柄的手掌收紧,他挺直腰背,下意识望向卫君樾。
可他却好整以暇地支着头,显然是不准备开口的意思。
卫君霖收回视线,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如今朝堂皇权、左相与乔家三局鼎立,虽然自乔太后被软禁乔家一落千丈。
可到底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左相光明正大地拉拢,皇兄怎么......
乔天朗没想到左相会这般帮他们邀功,如此明显的施压让他背后覆了层冷汗。
他颤巍地抬头,刚好对上卫君樾玩味的目光。
“臣......臣惶恐!”乔天朗扑通一声跪下,拿着象牙笏的双手抖个不停。
倘若是一年前的乔家或许还能搏一把,可那事之后......
乔天朗比谁都明白,如今乔家要想活只有依靠摄政王,倘若因此让殿下误解,昨日乔茉就是白送去了。
“乔家为国征战乃职责所在,小儿不才,担不起这封赏!”
左相低垂的眼底闪过阴戾。
简直愚蠢至极。
“宁安侯过谦,如今我胤朝外敌压境又缺乏武将,正是需要如世子一样骁勇之人,陛下,臣以为,如今该大肆奖赏有军功的将领,如此便可策励更多勇武之人为大胤效力!”
“臣附议。”
“臣附议。”
......
下方乌泱泱地跪了一片,卫君霖咬紧了后槽牙。
“朕......”
“左相言之有理。”
场面焦灼之际,身侧人终于开了口。
卫君霖紧绷的头皮骤然松懈,转过头只见他唇角弯起浅浅的弧度。
“宁安世子军功在身,倘若未得封赏,属实寒了边关诸将士的心。”
卫君樾狭长的眼尾轻挑,虽语调慵懒,也毋庸置疑:“陛下你觉得呢?”
“诸卿所言甚是。”卫君霖与他对视,松了口气,“传朕旨意,宁安世子抵御外敌功不可没,特封明威将军,赐白银万两——”
“谢陛下隆恩!”
“谢陛下隆恩!”
......
日隅过半,早朝事毕,待到皇帝离座诸位大臣才逐渐退离。
卫君霖身上明黄的朝服没来得及换,等在后殿却依旧没见上卫君樾一面。
“陛下请回吧。”
“皇兄今日也不来吗?”卫君霖拢在袖中的手掌攥成拳,小脸皱紧。
他虽年幼,却并非什么都不懂,昨夜的事他知道了,却无法帮助皇兄。
今□□堂上还……
一定是又让他失望了。
“陛下该去听大学士讲学了。”王公公提醒道,“殿下说过几日会亲自查核。”
听言卫君霖眼前一亮,松开了拳头:“回宫。”
......
昨夜以送药之名将乔茉送到摄政王府乔天朗内心本有忐忑,可今日朝上卫君樾竟然向着乔家。
看来她被送去得十分有成效,思及此,那颗悬着的心慢慢放了下来。
乔天朗被小厮扶着欲登马车,忽然视线瞥见了摄政王的车架,头脑一热,立马退了下来。
“殿下。”他赶忙上前,弯腰作揖。
车架停顿,人却没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