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来不想做的太绝,”梁雪然叹气,打断他的话,微笑着说,“这房产从一开始就归梁老先生所有,你们在这里白白地住了十几年不说,不知道感恩,竟然还想着占为己有。升米恩斗米仇说的就是你们吧?既然这样不服气,那就算算这笔账好了,这两套别墅,每一套建筑面积约为825平方,先不提这些年的房价上涨,看在大家都是亲戚的份上,按照十年前的房价来算,每个月收取三千租金不过分吧?十年就是三十六万,这是你们欠下的房租。”
她低头写了一串号码,把纸扔到他们面前:“一个月吧,一人打三十六万房租到我账户上。”
二伯一下瘫在地上,傻呆呆地看着梁雪然。
三十六万他们当然能拿的出,但……肉疼啊。
“对这个结果不满意的话,我们还可以走法律程序,”梁雪然轻飘飘地说,“起诉材料已经准备好,你们侵占房屋十多年,真要算下来,这占用费也不低啊。况且……两位真打算就此被列为失信人员留下记录?这可是会影响你们儿女子孙人生的事情啊。”
梁雪然的话刚说完,二伯的老婆凶恶地扑到大伯那边,想要去拽他的头发,眼泪不住地落:“叫你多什么嘴!少说一句能死啊你!”
梁雪然气定神闲,看够了这场闹剧,她留下两个保镖在这里负责看管房屋,自己准备回酒店。
她想回去补一觉,晚上去吃枫泾丁蹄,明天早晨乘机回华城。
上了车,钟深提示:“你确定就这样离开?一直留着那两个人替你看守院子?那两家人的无耻可是超出你的想象。房子这样算是收回来,你接下来预备怎样善后?”
梁雪然说:“附近不是有个武校准备扩大招生么?我已经和他们的负责人在电话中初步谈了谈,他们愿意租这两套别墅做老师以及学生的宿舍,签十年的租赁合同。”
钟深笑:“梁小姐真是出乎我意料。”
梁雪然没回答。
她这也是跟魏鹤远学的,他同朋友聊天时从不会避讳她,耳濡目染,梁雪然多多少少也学到了点手段。
譬如恩威并施,譬如斩草除根。
那两户人家肯定不会就此善罢甘休,今天看样子是被镇住了,那明天呢?
她也不可能一直留在明京;若是现在把房子租给普通人,岂不是给租客添麻烦?
但这个武校不一样了,学生们训练强度高,身体素质强悍,饶是这两对老夫妻再怎么蛮横,恐怕也不敢去挑战这一群正热血的少年。
梁雪然看向钟深:“那我这算是过了考验?”
钟深点头,他说:“按照梁老先生的遗愿,我需要把你培养成一个合格的接班人。”
“接班人?”
梁雪然困惑了。
她目前手上虽然有梁老先生给予的大部分股份,但极少有需要她去做决策的事情,她只需要坐等着吃股权分红即可——当然,如果她非要干涉的话也可以,只是梁雪然认得清自己斤两,还不如这样只等分钱。
“梁小姐您可以自主选择,”钟深有条不紊地说,“你可以选择接受我为你安排的课程和规划,接受百梁集团的百分之五十的股份,进入董事会,竞选董事长,继承梁老先生未完的事业;你也可以选择放弃这条路,依靠着先前得到的那些财产和股权分红,无忧无虑地度过下半生。”
看着梁雪然讶然的神色,钟深摘下眼镜:“百梁集团是梁老先生一手创建,发展壮大,如今市值约645.1亿美元;他过世之前,暂时将这笔股权转移到我名下。留下遗愿,如果你选择前者,我全部奉还;倘若是后者,那些股权将永久归我所有。”
明明是如此巨额的资产,钟深说的风轻云淡:“您可以好好想想,这个并不着急,我等您的答复。”
梁雪然问:“那我若是拿走股份,你岂不是一无所有?”
钟深侧脸看她,摘去眼镜的他,没有镜片所遮挡的桃花眼少了丝文弱气,平添几分凌然,他笑:“梁老先生赠予我的东西,不止股权而已,梁小姐不必为我担心,做你想做的选择。”
梁雪然思考三分钟:“我能不能接受学习,但是只拿走百分之十五的股权?剩下的那些还是你的,我不动。如果你想竞选董事长,或者其他,我都支持你。条件只有一个,在我需要帮助的时候,你必须拼尽全力、毫无保留地帮我。”
这下轮到钟深愕然。
“坦白来讲,我清楚自己斤两,这几年内恐怕都担不起这大任,”梁雪然微笑着看他,“况且,这也不是我的兴趣所在……比起来这个,我更喜欢去时尚行业,未来去创建自己的品牌。钱多固然好,但也要量力而行,我没有那个能力,更担不起那个责任。”
她十分清醒。
那条短信也不知道是谁发送的,本意也是为了提醒她。在此之前,梁雪然私下里也请人调查过钟深背景,多多少少也了解一些。
既然钟深已经跟了梁老先生十多年,接受他的教导培养,显而易见,比她更适合那个位子;况且,梁老先生尚在世时把这份股权给予钟深,多半也是看重他的能力,想要扶他做接班人。
至于为什么最后又改变主意来让她选择,梁雪然就不得而知了。
钟深重新审视梁雪然。
他认为自己需要对她改观。
“当然可以,这是你的自由,”钟深慢慢地说,“在不违背梁老先生意愿方向的前提下,你有权利选择自己的人生。”
钟深话锋一转,转而提起另一件事:“马上就是寒假了,我已经为你制定好详细课程。这一个半月的时间中,你需要了解简略且系统的金融知识,以及学习商务礼仪、谈判技巧,我会亲自教授你一些品鉴知识,譬如赏酒、珠宝和艺术品鉴赏。我会尽我所能,把你培养成一位真正的名媛。除此之外,你还需要定期参加股东大会——当然,我会帮助你理清人际关系,但还需你自己去维持交际;等你大学毕业两年之后,必须攻读mba。”
梁雪然感到深深的窒息:“啊?但是我寒假还有实习啊?”
钟深重新戴上眼镜,眼睛弯弯:“我相信你能够同时兼顾这两者。”
梁雪然哀嚎一声:“哎?那我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吗?”
“来不及了,”钟深一声喟叹,“小雪然,开弓没有回头箭,你应该比我更懂这个道理。”
华城。
距离梁雪然离开已经过了一整个月。
这一个月来,已婚人士凌宜年亲眼目睹魏鹤远从一开始的失落失控回归到现今的安静。
如今无意间提起梁雪然,魏鹤远亦不会再有波动,容色淡淡,顶多应一声,再无其他反应。
这个名字似乎对他已经造不成任何影响。
凌宜年认为自己能够完全体谅魏鹤远的心理历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