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齐王身份尊贵可也是个男的,自己也尚未出阁,这孤男寡女一块出现在宋府偏僻的角楼已经很让人误会了,再加上还一同躲在了屏风后,看了一出现场版的船戏,若说两人毫无干系,便是棠梨自己都不信。
可要说两人有什么,棠梨又觉实在冤枉,自己去角楼是不想应酬那些女眷躲清静的,谁知道吴长进堂堂一个岳州知府会使出这样下流的手段来算计自己,更不会想到,齐王出现在屏风后,这一切纯属巧合,只是太过巧合了,有些不大好解释。
果然,一进书房叶全章便道:“今儿是怎么回事?怎么你会跟齐王在一处。”
棠梨扶了扶额头:“爹您不是疑心女儿跟齐王有什么吧,女儿再不知轻重,也不会去攀附皇族,今日女儿跟齐王同时出现在角楼,真是撞上的。”
叶全章倒也不是不知女儿的性子,这丫头自小便懒散惯了,不大喜欢拘束,除了对医术其他事上都是漫不经心的,且心思通透明白,纵然是尊贵的皇族,女儿也不屑去攀附,可是今儿自己亲眼所见,齐王对女儿的态度的确不同,甚至可以说暧昧。
虽说自己没见过齐王几回,但多少听过些这位当朝皇叔的事迹,这位齐王殿下年少之时便已成名,文韬武略世所罕见,弱冠之年便领兵平乱,立下赫赫战功,大梁能有如今的太平,真要归功于这位齐王殿下。
出身尊贵,文武全才,又有赫赫战功,如此惊才绝艳的人物亘古难见,这般人物按理说早已是妻妾成群,偏偏这位齐王如今二十多了依旧孑然一身,他齐王府中据说连个母的都没有,也因此都传说齐王有隐疾在身,故此不近女色。
虽说谣言传得沸沸扬扬,可这位齐王殿下却依旧我行我素,从不理会,加上性子冷,对于上赶着凑过来的女子,丝毫不会客气,所以不近女色之名传的更凶。
可今儿这位不近女色的齐王殿下,不禁跟自己女儿一起藏在屏风后,且为了维护女儿的名声,不惜被人误会,实在与传闻相差甚远,要知道他堂堂齐王殿下来宋府可不是从大门进来的,而是跟个小偷似的,偷偷潜入宋府后宅,这要是传出去可不大好听。
且,他虽未说几句话,可那眼底流露出的情意是无论如何也遮不住的,尤其自己还是当爹的,哪个小子惦记上了自己闺女若是都不知道,岂不是白当爹了吗。
加之叶全章回府途中想起了上回在水寨大营,这位齐王殿下对自己便格外有礼,他一个堂堂亲王,自己不过是个七品知县,这品级身份可是天壤之别,他连眼角都不扫自己一下,方是正理,可他却那般礼遇,若不是看在女儿的面上,怎会如此。
所以,叶全章愈发肯定齐王对自己女儿有意,可他却怎么也想不明白女儿跟齐王本该八竿子也打不着啊,怎会有了这些牵扯,他叫了棠梨来书房,便是想问明白此事顺便探探女儿的心思。
第183章什么变了
棠梨见便宜爹仍是有些忧色,遂道:“更何况,齐王早有婚约。”
这件事叶全章倒也听说过,是圣祖爷跟老公爷在世时订下了婚事,如今圣祖爷薨逝老公爷也仙去了,婚约更不能改变。
想到此,叶全章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点点头道:“爹并非迂腐之人,也不在乎什么门当户对,只要家世清白,品性良善,与你情投意合便好。”说着想起余星阑道:“爹瞧着那个庆福堂的余大夫便不错。”
棠梨愕然:“爹您可别乱点鸳鸯谱了,我跟余大夫只是一起看诊罢了,除此之外并无其他。”
叶全章颇有些遗憾的道:“这倒可惜了,我瞧他性子极好,人也和气,虽是庆福堂的少东家,举手投足却并无架子,谦逊有礼。”
棠梨:“爹若如此喜欢他,回头认他做干儿子好了。”
叶全章:“胡说,人家可是堂堂庆福堂的少东家。”
棠梨心道,干儿子算什么,余星阑当日还死缠烂打的非要认自己当师傅呢,认了干爹,还长了一辈儿呢。
叶全章不在跟女儿说这些有的没的,正色道:“当日你承了国公府老太君的情,那位大公子也帮过你,已是欠了两份人情,如今大公子又亲来岳州请你,自是不好推脱,势必要去京城走一趟,倒也好,算是还了人情,只是京中人事繁杂,尤其这些世家大族里更是如此,你自己还需小心些。”
棠梨自然知道便宜爹的话中之意,以往便宜爹从未嘱咐过这些,今日说这么多大约是宋府发生的事,让爹有些心有余悸。
莫说便宜爹,便自己如今想来也有些后怕,若自己未瞧出那送茶的侍女不对劲儿,及时作出对策,被吴长进父子算计,下场可想而知,吴长进可不是想成全他那混账儿子,他是想彻底毁了自己,在这个礼教森严的古代,自己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被人玷污已是名节尽毁,且还被众位大人当众发现,除了自杀大约也没第二条路可走了,纵然自杀也不会一了百了,如此丑事,必然会牵连爹娘跟叶府,这吴长进的心思不可谓不歹毒。
且他堂堂一位知府却想出如此卑鄙下流的招数,也足以说明,此人是个不折不扣的衣冠禽兽,这样的人却是岳州知府,棠梨终于明白,为何这么多年,明明该是鱼米之乡富庶的岳州,却三害俱全,百姓苦不堪言,有这样的知府,能活着已是运气。
想到此,不免有些担心便宜爹的处境:“爹,如今清缴水寇在即,您也要小心了。”
叶全章知道女儿的意思:“清缴水寇有齐王殿下跟卫将军,爹不过一个知县,缴寇之事也轮不上爹,爹只管盯着把你那个卫生条例,实施下去,若能避免瘟疫肆虐,便比什么都强了。”
棠梨点点头:“爹若需人手帮忙,可去庆福堂寻余星阑。”
叶全章瞥了女儿一眼:“刚不还说跟人家并无交情,怎么这又让爹去找人家帮忙了。”
棠梨:“爹,这可是两码子事,庆福堂余家乃是数百年的医药世家,不止底蕴丰厚,在前朝数次帮助朝廷,抵御瘟疫,纵观各朝各代,前朝是瘟疫爆发最少的,虽不能说都是余家之功,但庆福堂绝对功不可没,对于防治应对瘟疫,绝非其他药号能比,且余家那位老东家,我曾在京城见过一面,慈悲为怀,济世天下,仁心仁术,余星阑也颇有其祖之风,爹若寻他帮忙,应不会推辞,对了,我这里还有一面庆福堂的玉牌,爹可持此玉牌去庆福堂。”说着唤了甘草来,让她回屋去拿玉牌。
不大会儿功夫,甘草拿了两个牌过来:“小姐,匣子里有两块,奴婢都拿过来了,您看是哪一块。”
棠梨摇了摇头:“都说是玉牌了,另外这块是玉牌吗?”
甘草挠挠头嘿嘿一乐:“奴婢只听见小姐说要牌子了,没主意是玉牌还是木头牌,那是这块了,木头的奴婢拿回去收起来。”说着把玉牌递给棠梨,自己拿着木头的便要放回去。
叶全章却道:“且慢,把你手里的这块给我看看。”
甘草虽有些纳闷,却仍把木牌递了过去,叶全章接过看了又看不禁道:“这木牌瞧着有些眼熟,像是在哪儿见过,可一时却又想不起来了,到是在何处见过呢?”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所以然来,只得问棠梨:“这木牌是从何处得来?”
棠梨:“在安州的时候,鱼市街那个卖鱼的李老伯送的,当日我治好了他妻子的病,李老伯便非要把这木牌送与我,推辞无果只得收下。”
李老伯?叶全章仍是未想出来在哪儿见过。便道:“这玉牌先放在这儿吧,我好好想想。”
这玉牌当日本是推辞不过才收的,纵然收了,却一直放在匣子里,便宜爹说见过,兴许就有些用处,便点头:“您收着吧,放我哪儿也没用。”
棠梨从书房出来的时候已是月上中天,回了屋洗漱完毕换了寝衣躺在炕上却并无睡意,干脆起来,推开窗子,顿时倾入满窗的月光。
棠梨在窗下坐了下来,已是春天,虽是夜里,却也并不觉的冷,便那夜风也和煦起来,拂在脸上很是舒服,随着徐徐夜风,仿似飘来一阵花香,这花香若有若无,棠梨仔细分辨了一下,也未分辨出是什么花的香气,想来是傻婆婆种的什么药草,傻婆婆喜欢捣鼓这些,如今岳州气候温暖,更为适宜,便把后衙各个院子,空着的地方,都种上了药草,带着傻姑每天都忙的不亦乐乎。
想到此,棠梨不禁摇头失笑,有时候她真觉人傻一些更好,人傻一些,头脑简单一些,能活的更快活,太聪明了,心思太多,烦恼也便多了。
提起烦恼,棠了不免想起了齐王,虽今日在书房安抚了爹,可她自己却有种强烈的感觉,自己跟齐王之间不会如此简单,有什么东西仿佛已经悄然变了,甚至,此次进京诊病,棠梨都觉没准跟齐王有什么干系。
第184章再入公府
翌日一早,棠梨便随谢晖登船北上往京城而去,谢晖出身世家,文采卓绝,风雅谦逊,兴趣广泛,对于岐黄之术也有涉猎,又与棠梨颇为投缘,故此这一路行来说说笑笑倒不觉无聊,且如今正值初春,柳丝轻软春水逶迤,赏不尽的绮丽春景,且身边还有谢晖这么一位多才多艺的风雅公子,时不时抚琴弄萧,若非清楚此行是进京看诊,棠梨自己都觉是游山玩水了,且是高配高品质的游山玩水。
一时琴声停歇,棠梨方回神,谢晖抬头看向棠梨:“刚想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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