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既为儿子们的勇武感到骄傲,又为即将到来的惨败感到着急。
当老子的怎么能输给儿子?
他才四十出头,还没到言老的时候!
曹廷安开始拿出了十分的本事!
曹炼“怜惜”父亲,收了些力道,曹炯急于证明自己是大人了,越战越勇,碗口大的拳头砸在亲爹身上,宛如对待杀父仇人!
曹廷安面上不显,心里却将老二骂得狗血淋头。
就在他坚持得越来越艰难的时候,刘总管来了。不愧是曹廷安的心腹,站在练武场外,刘总管默默观战片刻,随即选择禀报那件并不是很着急的事:“侯爷先停停吧,镇国公府托媒人过来给四姑娘说亲了,夫人请您过去呢!”
若是侯爷胜利在望,刘总管自会等父子仨人比武结束后再禀。
妹妹的婚事要紧,曹炼率先罢手。
曹炯还没过瘾,继续挥拳朝老子招呼,曹廷安正担心儿子们能看出他要不行了呢,此时一脚上去将曹炯踹飞老远,踹完还骂:“没听见我有事?就你那点斤两,回头看我怎么收拾你!”
趴在地上的曹炯:……
他委屈地看向兄长,说好一起撂倒老爹,大哥你怎么背叛了我?
曹炼扶起弟弟,语重心长道:“正事要紧。”
重新立足了父威,曹廷安披上外袍,单独去了侯府正院。
江氏正陪媒人喝茶。
看到曹廷安,媒人笑吟吟站起来,朝面容冷峻的平阳侯行了个万福。
曹廷安冷哼一声,坐到了江氏旁边。
媒人也是见过世面的,加上江氏已经暗示过曹廷安会同意了,媒人就照例先盛赞了一番侯府的荣耀、四姑娘的美貌与德行,跟着再赞一赞镇国公府、徐潜,最后达成结论:四姑娘与徐五爷真乃天造地设的一对啊,侯爷您就应了吧!
话都让她说了,曹廷安哼了哼,冷声道:“兹事体大,容我考虑三日,三日后再给你答复。”
媒人一愣,这啥意思?
她看向江氏。
江氏飞快地朝她眨了下眼睛,见曹廷安看过来,她马上低头看茶。
媒人心里有谱了,笑着告辞。
镇国公府,徐老太君听了媒人的回复,无奈地摇摇头,对身边的芳嬷嬷道:“曹家那小子,真会摆谱。”
芳嬷嬷笑道:“幸好四姑娘随了侯夫人,乖巧可亲。”
这要是四姑娘随了曹家的爷们,那可真有五爷受得了。
徐潜得知此事,晚上都没睡好,然而白日在朝堂上见到曹廷安,还得尽量保持神色平和。
三日后,曹廷安勉勉强强地给了媒人准信儿:合八字吧!
接下来,媒人来来回回在两府之间跑了好几趟,敲定大婚之期的时候跑得格外多,在曹廷安与徐老太君的隔空讨价还价后,终于将两人的婚期定在了明年十月初三,良辰吉日。曹廷安的底线,便是阿渔必须在娘家行完及笄礼后再出嫁。
徐老太君着急快点再抱个孙子,不过婚期一定,徐潜反而不急也不躁了,就像等待进场的秀才举人,不定考期就总惦记这最重要的大事,定了日子,那他们只需全心备考便是。
准新郎不急,准新娘也没有急。
阿渔与徐潜的婚事定下不久,侯府上下就开始筹备三姑娘曹沛的喜酒了。
姑娘嫁了人,就算彻底告别了无忧无虑的闺阁时光,往后再见彼此都已成了他家妇人,再不能像住在娘家时那般整日形影不离。
阿渔舍不得堂姐,白日常去找曹沛待着,帮曹沛做些零碎的绣活。
因为不舍,时间反而变得快了起来,仿佛没多久,曹沛的婚期就到了。
看着堂姐被三叔背上花轿,阿渔视线突然模糊。
江氏回头,瞧见偷偷抹泪的女儿,她目光一黯。当娘的盼望女儿找门好亲事,可是亲事定了,就意味着贴了自己十几年的小棉袄要变成别人家的小棉袄了,她既舍不得女儿,又担心女婿不懂珍惜或是粗枝大叶的,无意间叫女儿受了委屈。
夜里,江氏翻来覆去睡不着。
曹廷安闭着眼睛嘀咕:“怎么了?”
江氏叹道:“阿沛出嫁了,很快就要轮到咱们阿渔,她那么胆小,国公府夫人太太又多,除了年岁大的四个妯娌,还有与她年龄相仿的几个侄媳妇,女人越多越乱,勾心斗角的,我怕阿渔在国公府受委屈。”
曹廷安睁开眼睛,嗤道:“现在知道担心了?当初是谁急巴巴要把女儿定出去的。”
江氏无言以对。
曹廷安扫她一眼,忽然想到了去世多年的老太太。老太太喜欢首饰,经常叫首饰铺子的人送新样式过来,没掏钱的时候觉得样样都好看,等付了银子,首饰都成她的了,老太太忽然又觉得那些首饰没那么好看了,要么宝石太大要么宝石太小,总之多贵的首饰老太太都能挑出一点瑕疵来,更神奇的是,在老太太没付银子之前,就算她捧着首饰仔仔细细看了千百遍,也发现不了问题。
江氏现在就跟老太太一个毛病,女婿没定下时那真是神仙下凡的好苗子,晚一步定下都担心被人抢了,真定下了,她才能发现这门婚事的其他弊端。
不过,如果江氏不说,曹廷安也没想过这些,就算考虑到了,曹廷安也不会把徐家那堆女人当回事。有他给女儿撑腰,谁敢欺负女儿,他就千百倍地讨回来。
“放心吧,老太君身子骨硬朗,她在一日,那些人就不敢乱跳。”说完风凉话,曹廷安抱住妻子困倦地安慰道。
江氏想到亲自来提亲的徐老太君,心中稍安。
——
曹沛出嫁后,阿渔越发觉得家里冷清了,大哥二哥都有了差事,母亲忙着准备她的嫁妆,只有弟弟炽哥儿随时都能见。